看完這一切之後,季崇言抬頭,看向女孩子:“阿顏從何處得來的這些東西?楊衍叫人張貼出來的是假的,這匣子裏的才是真的,對不對?”
女孩子點頭,輕應了一聲,看著匣子,神情悵然:“聖旨、書信都可以造假,唯有一樣東西造不了假。”
那張紙上寥寥數筆寫著的是一處地址,地址裏的會是什麼,由聖旨以及書信,他二人已然猜到了。
“當年,馬匪侵襲之事是由當時陛下身邊的副將錢青負責的,可這個錢青明麵上是陛下身邊的副將,實則暗地裏投靠了仁帝,由仁帝授意,將陛下所作的事都留下了把柄。”女孩子說道。
“我想他原意是要將此事交到仁帝手中,而後一切順利的話,兜兜轉轉,落到楊衍手裏。在仁帝看來,暴君無道,必然昏庸潰敗,陛下心思難測,推翻大靖也是早晚的事。”
“可若這天下之主由陛下來坐,於仁帝而言等同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他必然是不願的。所以,他會留下製住陛下的把柄。”女孩子說道,“這匣子裏的,就是製住陛下的把柄,好讓楊衍有個名正言順反他的理由。”
“可當年錢青突然暴斃,這匣子也不見了。陛下在找,楊衍也在找。”女孩子說道,“比起聖旨什麼的,是死物的證據,可以讓楊衍來偽造,也可以讓陛下咬定其信口雌黃,雙方互相攀咬。可唯有一樣證據是造不了假的。”
女孩子說著,目光落到麵前寫著地址的紙張之上:“當年由錢青負責善後。既然他是仁帝的人,必然要留下證據!這所謂的善後定不是陛下以為的滅口的那等善後,而是真真將人留下來的善後。”
所以,這一處地址之上的,留有的當是當年的人證。33小說網
時隔二十年,說長雖長,卻還不至於叫百姓對當年“死去”的親眷認不出來。
有這些活口在,陛下勾結異族、殘害漢人百姓的證據幾乎能坐實了。
這些事情,薑韶顏看得懂,季崇言自然也懂。
“這匣子裏的東西很重要。“季崇言記下了那行地址之後,重新將東西放入匣子中,交還到薑韶顏手中,向她看來,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阿顏何以得到這些東西的?”
薑韶顏抱著手裏的匣子,沉默了半晌之後,忽地開口悠悠道:“我同你說個故事,好不好?”
故事要從許久以前說起了。
從她被時空的洪流卷入這個時空,成為那個江家小姐說起。
對上季崇言朝自己望來的專注而認真的目光,薑韶顏緩緩道來。
在這個莫名的時空,她以兩種身份活過。第一世,做江小姐時,她自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是個同這世間格格不入的外人,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去。所以,她對一切皆是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待的,就是自己的事,她也鮮少真正代入進去。
這般消極的、漠不關心甚至懶得追究的態度令她沒有及時解決大麗、小麗這對犯下無數惡事的“姐妹花”,也叫她明明察覺出身邊有無數異常,卻從不曾深入探究過。
她逃避著江家小姐的身份,她自始至終想的都是離開。
最終,不得不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跳下了城牆,選擇了離開……
話未說完,人便猛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往日慵懶清冽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當日,你跳下來,疼不疼?”低低的問聲自頭頂傳來。
薑韶顏抬頭看向他,默了默,道:“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喜歡不喜歡趙小郎君這等話?”
季崇言喜歡她,這一點毋庸置疑。薑韶顏由己度人,自覺喜歡這等事是自私的,兩個人之間容不得第三人的存在。更何況,當年江小姐同趙小郎君的傳言甚囂塵土,偏他同季崇言還長的如此肖似。哪怕再喜歡,因著這等前塵舊怨,怕是都會忍不住要問一問的。
“這個我當然也想問。”季崇言低頭看著她,坦然道,“這種事上,誰會大方?可比起這個來,我想先問那個問題。”
跳下來,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