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找了!”
聲音溫和中帶著威嚴,即便相隔數月,可還是有一瞬讓人仿佛置身金鑾大殿,本能的想要屈膝彎腰。
楊衍垂眸看向麵前光禿禿的山石,日光之下,莫名的顯得猙獰。
所以,那個位子坐久了,天子威嚴這種東西便也伴隨其身了麼?
楊衍將腳下的碎石踢到一邊,蹙眉露出些許不耐,抬起頭,向說話之人看去。
他靠坐在山石之上,一條腿微微曲起,向這邊看來。沒有了天子垂簾的遮擋,麵上的疲憊滄桑一覽無餘。
所以,方才的天子威嚴什麼的應當也是錯覺吧,其實麵前的人同普通人一樣,沒什麼不同。
“陛下,水來了!”一個親兵提著竹筒小跑了過來,驟然闖入對峙雙方的瞬間頓時一驚,手中的竹筒也在此時鬆了開來。
水花落地四濺開來,腰間刀鞘之上寒光一閃。
刀光劍影伴隨著廝殺的喊聲飛奔向了對方,雙方親兵大打出手,血花四濺在光禿禿的山石上,讓原本便猙獰的山石越發猙獰。
與激烈的廝殺不同的是一站一坐的兩人,站著的是楊衍,坐著的是天子。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神情平靜,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近在咫尺的廝殺。
雙方的親兵相繼倒下,那一站一坐的兩人神情卻依舊平靜。
奮力的廝殺終究是有結束的那一刻,最後搖搖晃晃站立的那個親兵舉著手裏的刀晃晃悠悠的向天子撲去。
“嘭!”地一聲,一道人影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陛下收回了手,神情淡漠的看向麵前的楊衍,楊衍亦神情淡漠的看向麵前的天子。
至於那些倒在地上的親兵,兩人皆未再分去一絲一毫的目光。
對峙了良久之後,楊衍開口道:“這個位子……坐著感覺怎麼樣?”
天子抬眸:“不錯。”他看向楊衍,淡淡道,“朕是個明君。”
君王自稱為明君?
楊衍輕嗤了一聲,笑道:“一個百姓都懼怕的明君?”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朕做的很好,無人可以質疑。”天子平靜的說道,“便是怕又如何?這天下百姓日子過的不錯,天下太平,海清河晏,便是朕的功績。”
“功績?”楊衍再次冷笑,抬頭看向麵前的天子,“一個不擇手段之人被說成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個同異族勾結殘害百姓之人被說成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天子麵上神情依舊平靜:“朕為何殘害百姓,同異族勾結,你那位父皇當更為清楚!”
“說的這般冠冕堂皇!這件事是有人將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做了麼?”楊衍嗤笑道,“這等事哪個天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做?便是父皇也不敢當著文武百官同群臣的麵頒下這樣的聖旨。若非你自己願意,他能強逼你不成?”
“等的時間太過漫長,沒有人能保證要等到什麼時候。”天子說道,“朕想快些組建出一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隊伍又有何錯之有?”
“這支隊伍確實建成了,他們隨你踏平疆土,開朝建業。”楊衍冷笑道,“而後,便成了你最大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