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嘉懵懂的看著他。
姚鼓問道:“終於能出去了,你難道就不高興嗎?”
“高興。”何正嘉臉上卻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顯然隻是單純的口頭重複姚鼓後麵那兩個字,人還沒有從蒙圈裏轉出來。
等他終於意識到姚鼓並不是在逗弄說笑時,高興之餘又有些不安的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好的怎麼知道放我們出去了?”
“也沒有什麼為什麼。”姚鼓想了想,“也就審我的人今天終於舍得問我問題了吧,我就把他們要知道的事情毫無保留全給說了出來。都有了我這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人,謝家要你這個半吊子難道還有什麼用處嗎?”
“沒用!”何正嘉似是終於熬出盼頭一般,看著下一刻就快要喜極而泣了,“沒用好啊!這輩子能聽見這麼一句沒用我就已歡喜至極了啊!”m.X520xs.Com
謝蟬風走時雖沒有讓人把姚鼓帶回牢房,卻讓人跟在姚鼓身後監視,聽彙報說姚鼓真的沒有逃跑意圖,反而還自己攔人問路之後,謝蟬風歎了口氣。
為什麼這麼乖呢,為什麼這麼配合呢,回牢房回的這麼自覺,如此自願還無怨無悔的要做謝家砧上魚肉的話,真的是讓人很難翻臉。
謝蟬風想到了蘇子說,藥玉閣樓主要交給自己的資料現在由蘇子說負責,他自然也知道蘇子說既然收到主人命令那必定要緊跟姚鼓,所以兩人才會同時出現在鳴鍾塔,至於為何長輩不清楚蘇子說目的,隻是因為謝蟬風出於隱情一直把這個消息壓著,沒有讓人上報罷了。
謝蟬風並不是很相信姚鼓,但以他的身份並不適合去仔細探索他的破綻——他隻要一去,姚鼓必定會大大方方的把身上所有的破綻撕開了給他看,亂花漸欲迷人眼,他要看的並不是那些。
“來人。”謝蟬風喊道。
房門推開,身著流風朔雪白袍的屬下上前領命。
謝蟬風吩咐道:“在雲水小苑備出兩間客房,把關在特殊牢房內的那兩個人挪過去。”
“雲水小苑?”那屬下提醒道,“那裏前段時間剛住進一個人,是由城主收留的藥玉閣樓裏的蘇掌事。把犯人送到客人院子裏,會不會衝撞到客人?”
“那一日他們同在鳴鍾塔出現,先試探一下為好。”謝蟬風沉靜淡然道,“你去,此事之後我還需要你去給爺爺送點東西。”
“是。”
姚鼓和何正嘉真的出了牢房,何正嘉眯著眼把亂成雞窩的頭發用手指向後理了理,大口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看著姚鼓不由心生佩服:“可以啊,沒想到你真的會把那麼重要的事情都能供出來,你倒戈了嗎?”
“別瞎說。”姚鼓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我一直是玲瓏穀的人,更何況我這次來是奉主人之命來求和的,無所謂倒戈出賣。”
“那就好。”何正嘉欣慰道,“以和為貴,以和為貴最好了,我也不願再因為這種事情而備受牽連。”
“既然都從牢裏出來了,你不在桶裏洗五遍澡你不準出來。”姚鼓不著痕跡的躲開何正嘉伸開搭肩的手臂,“洗澡之前咱們倆誰也別碰誰。”
“假幹淨。”何正嘉呸了他一聲。
“不假,我也會洗。”姚鼓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沒嫌你油,我隻是嫌你土多。”
何正嘉雙眉一立:“我本來是江湖本本分分采花的風流客,卻被你們無故牽連了這麼久,你居然嫌我身上油,還嫌我土多,倒不知是誰害的。”
姚鼓幸災樂禍的說道:“你自己不聽老人善勸,偏偏去招惹瑤鈴女主人,怪誰。”
這二人,不對,何正嘉自己作出來的一身淩亂模樣在眾矜裝束發的謝家門徒裏格外紮眼,反而襯得姚鼓衣領高豎耳墜狼牙的異裝還正經了七分。一路上由白袍家徒領著,一路爭吵不休,特別的引人注目。
等這一行人進了雲水小苑時,姚鼓以餘光於無意間多瞄了一眼,走了兩步突然雙腳頓住,不可置信的又看向那邊。
附近的小亭裏有人拿著書也在看他,好整以暇的模樣,就似守株待兔。
不可能。
姚鼓趕緊切斷兩方對視的視線,急扭頭跟上前麵兩人的腳步。怎麼可能哪哪都有他,以他的身份早就能與那件事脫離關係,怎還會在這裏繼續待著。
而事實告訴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就像之前在鳴鍾塔的高梁上躲著那人也能找到自己一樣,牛皮糖靠甩是甩不掉的。
姚鼓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表麵上生分的打招呼,心裏幾乎要扯著他前襟嘶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