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江沫鳶已帶著百裏枕雪來到一座閣樓麵前。
這位好心的姑娘上前一步扣響了門鎖,輕聲喊道:“爹爹,女兒有事找您。”
說完她轉頭對百裏枕雪說:“公子不必擔心,您的腿我爹爹一定能治。”她的嘴角漾出一抹笑意,那是真誠得內心都藏不住的欣喜。
百裏枕雪從未見過如此單純好心的姑娘,難得多看了兩眼,“江姑娘,實在勞煩你了,在下無以為報……”
此時,閣樓的門在他們眼前緩緩的滑開了,他的聲音逐漸低緩。
江沫鳶看了眼百裏枕雪後便道:“公子不必多言,我定會幫助公子的。”她邊說邊提起裙擺跨進了閣樓裏,隻留給百裏枕雪一個嬌弱的背影,“爹爹……”
百裏枕雪收回視線,這一小段路沒了江沫鳶的攙扶他竟走了足足一刻鍾,汗水也濕透了衣襟,好不容易勾到門框,他才快了幾分速度,跟著江沫鳶緩緩挪進了閣樓裏。
閣樓一層四角立著雕漆紅色的梁柱,門旁左右便是隔斷的房間,有長廊直通,長廊兩側皆是鏤空的雕花窗桕,透出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
通往二層的長梯子靠近左側長廊。雕花檀木長梯用篇幅宏達的江山圖隱隱遮掩,從縫隙中能看見其蜿蜒盤旋而上的形狀,江山圖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大案背後便是荷葉托首的太師椅,樣貌年輕的男人端正的坐在上麵,而江沫鳶一襲粉衣很是顯眼,就這麼繚俏站在他側耳,似乎在小聲說著什麼。
直到他真正踏了進來,那個男人才不緩不慢的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緊接著就是一陣隨意的上下打量。
江沫鳶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直起身子,一雙眼睛含笑的望向百裏枕雪,似乎在讓他不必憂心。
百裏枕雪艱難走了幾步,他步伐雖緩慢,一步之間自成風骨俱佳不顯醜態。
站定之後彬彬有禮的彎腰作揖道:“晚輩百裏枕雪拜見江門主。”
江遠摩挲著拇指的玉扳手,緩緩道:“江門與百裏氏也算是相交甚篤,你說你是百裏氏的人,可有什麼證據?”
江沫鳶之前與他說得尚好,此時見父親突然改口不禁扯著他的衣襟嗔怪了一下,“爹爹……”
江遠慈笑著拍拍她的手背,解釋道:“不是爹爹要為難他,實在是魔門猖狂,且近日各門派世家接二連三查出魔門的奸細,爹爹這也是小心為上、不得不防啊。相信百裏公子也會理解本門主的!”
百裏枕雪果然附和道:“江門主此言在理。既是晚輩有事相求,自然應當驗明身份。”
百裏枕雪知曉江遠狡猾,他想得到的東西必然不是什麼驗明正身的證據。
於是百裏枕雪看了眼漫不經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的江遠,先頓了頓,又繼續道:“江門主可知百裏氏實力不強,但綿延至今仍穩坐第二世家的名號,是為何?”
江遠端茶的手一抖,他一雙漫不經心的老眼陡然變得精明:“為何?”
“修仙之人緣在天機,毀在因果。百裏氏擅籌算,窺天機是因百裏家有一秘寶,名叫天機斬,有順天機斬因果之意。”
百裏枕雪的話並未說得很明白,但是江遠一聽就明白了十分,失神的呢喃:“沒想到傳言竟是真的……”
百裏枕雪看著他將手中的茶杯徐徐緩緩的放回桌麵,可那茶杯還未被遞到木桌上就讓江遠恍惚一放,聽哐當一聲,杯子直直垂落到地麵,沿著杯沿正好滾到百裏枕雪腳邊。
這一下江遠才如夢初醒,他急急開口追問:“那……”
就在此時,江山圖被緩緩掀起,走出一黑衣男子,他匆匆走到江遠身邊,彎腰輕語。
江遠緊蹙眉頭低聲嗬斥:“這等小事稟告夫人處理即可。”
男子小聲囁嚅道:“夫人已到後院……還有一事,地牢來報,關押的那人,丟了……”
“什麼!”
江遠拍案而起,又驚又怒,臉色黑得跟木炭似的,“豈有此理!”
能把江門主都急成這副模樣,看來,這丟的不是一般的人。
百裏枕雪若有所思,順著江沫鳶的眼神輕輕飄向江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