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
他輕輕呼出的字句如同羽毛一般輕撫在她的耳廓,過了不久卻隻能剩下不足隻言片語。
竹枝紮成的掃帚唰唰刮過地麵,時而帶起塵灰時而攏聚枯草爛葉,不知怎的她竟回了眸。
回眸之下盡數是夕陽落日下瀑布般的青絲尾發蜿蜒於宣紙。
十指骨節分明,落筆便是遒勁蒼穹。
而他此似是有所感應,朝她抬眸,江淺恰好垂眸,而她不知之處便是他眼底那溫柔的餘暉已然盡落於她身上,不偏不倚極為優待。
隻在轉眼之際,他垂眸之時眼底如寒冰地窖,風雨飄零之煞氣盡躍然紙上,似是書不盡他之意。
百裏枕雪刻意把江淺留在了門外,他到底在寫什麼?又要傳達給誰?
江淺更加堅信他身後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勢力,在暗中窺伺,說不定與前世之變有密切的聯係。
不一會他像是終於寫完,將宣紙隨手往旁邊一放後便朝江淺招了招手道:“來。”
江淺不明所以的走過去,將掃帚靠在他門外,繞過窗戶走到他麵前。
他桌麵上的宣紙透了一勾筆的墨,沒有映出別的字形,宣紙安安靜靜的躺在桌麵上,毛筆黏著墨緊巴巴的貼在吊在筆架上正對著紙張。
她的目光從紙張轉移到百裏枕雪的臉上,他麵容含笑輕輕退開一步,距離江淺隻是一伸手的距離,他便伸出手碰到江淺的衣角,江淺詫異的看他一眼,偏頭望著他青絲擁繞的側臉。
他便笑著輕輕一扯將江淺帶到他麵前,另一隻手輕輕執起毛筆,放在她手心,語氣溫柔無比:“阿書,我來教你寫字。”
百裏枕雪無疑是好看的,他那一顆最堅硬冷酷的心髒外圍是全天下最具有欺詐性的溫柔外表,他那雙星光璀璨閃閃發光的眼眸下藏著詭譎多變的溫柔,那種會讓你產生一種錯覺,一種被他深深愛著的錯覺。
但是一切都是錯覺罷了。
江淺握住毛筆,彎彎眉眼如同齊日的淺月,滿含她極致的深情回望百裏枕雪,溫熱細柔的五指連著毛筆筆杆橫握在他的手心,四指微曲包裹他的食指側麵,仿佛無聲在說:“嗯,你來教我。”www.x33xs.com
縱使,他用全天下最讓人欺詐的溫柔來朝她宣戰。
那她則,順之、愛之、護之……互欺之。
……
……
江淺歸時天色已黑。
大雪晚至,兩處偏僻庭院皆是昏黃燭火通明。
她麵向窗桕長身玉立,木窗之下一黑衣男子單膝而跪特意矮了窗框一截。
黑衣男子聲音冷冷清清,語尾微勾冷清之中自帶半分風流:“屬下用了嚴刑,但是地牢那人怎麼也不肯招,骨頭很硬。”
這是江淺早已預料到的事情,所以她並不不驚訝,隻是略一頷首表示自己知曉之後讓此事一帶而過。
她接著問:“喬家那邊有何動靜?”
他抬眸,月光下露出一張略顯妖冶的容色,隻是眼皮一條長長的刀痕蜿蜒至眼角那枚淚痣,頗有種流盼發姿媚的意味。
然而這一抬眼卻不得江淺一眼回眸,於是他又垂下眸子,溫聲道:“本來喬家人預計後日便啟程返回喬家,但是江門主說是不日便會廣發宴帖邀群傑來此一聚,特地挽留了二人,二人也欣然接受。”
廣邀群傑來此一聚?
江淺還是第一次聽說,攢眉蹙額,引起一陣細細思索:“江遠一向低調,在今時為何突然有了這麼大的動作,這不像他的性格。對此事你那裏有何線索?”
從略想了想道:“與其說是線索,不如說是風聲。屬下幾日前略聞衡都不少人在黑市大肆購進驗丹石,便派人跟查,盤查後才發現那些人雖然穿著布衣草服,行走的路線也是城中至城外,但是大多卻在經過彎彎繞繞後歸置權貴世家,應當多隸屬權貴,而他們具體做什麼……屬下無能,還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