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就的長梯懸在半空之中,這長梯與別的長梯不同,延伸得再高旁邊也沒有扶欄,就這麼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伸向無邊無際的天空,最特別的是每路過十幾二十階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層厚厚的白霧,讓人看不清上麵也看不見下邊。
而且,每走二十梯在長梯挨近雲彩的那一處左右對稱的點著一隻正燃燒著的香燭,那香燭隻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變短,似乎是在提醒到來的人們現在的時辰究竟是幾何。
果然如那人所言,江淺一口氣走了十幾梯,每一梯的力氣都會減弱一半而她的靈氣卻毫無影響,對於江淺而言這是幸運的,因為有的人減弱的是靈氣,入道者萬物之源彙聚成靈,有時候巧勁比莽勁更重要,所以相比她而言,其他人隻會更糟。可是即便如此,這條漫漫長路走來她仍舊沒有看見旁人,路過之處還是空無一人。
直到再往上走了十階梯左右,她才終於能看見前方有人的影子在迷霧中若隱若現,隻是那些影子猶如一座座完美的雕像,沒有動起來的跡象。
江淺皺著眉頭一步一步走進,腳尖踏入台階,發出踢踏的聲響,江淺低眸才看見那從長階之上順著階梯的傾斜方向潺潺流淌下來逐漸聚成水汪的一灘血河。
她收回腳站在原地,站在迷霧中,那雙星眸輕輕抬起,入眼便是滿石階的殘骸。
原來之前入眼的人影也是這一地的屍首。
這一地的屍首,約莫能拚湊成兩三人的模樣,淩亂的灑落了一階又一階,甚至有人連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江淺腳步頓了頓,繼續往上走。
卻不知從那裏來的一方潔白的手帕隨風飄啊飄啊,準確無誤的蓋上了那雙睜得大大的不肯瞑目的眼睛。
腳步繼續往上,一階又一階,那循序漸進的巨大的擠壓感還是將她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抽空,江淺握了握拳,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有些脫力,她緩緩鬆開了拳頭,腳步卻仍舊那般不急不緩。
噠、噠、噠……
腳步聲逐步逼近,白霧中兩從影子一大一小逐漸明晰。
白煙之中,一襲白衣的少女撥雲見霧,一雙銳利的眸子穿透雲霧之中,遙遙朝上。
坐在階梯上的少男少女低眸看去,審視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在穿過迷霧的白衣之中。
迷霧之後,戴著長紗帽簷的少女拘謹的側腿坐在長階左邊,她的身後更高處的階梯之上、江淺目光可及的地方坐著一個著月牙色長袍,身披牛皮坎肩的奇怪男子。
他的臉上戴著麵紗,那麵紗與少女純白色的麵紗又不一樣,他的麵紗上左邊鐫刻著黑色的詭異花紋,一直咧在耳後,與左耳微微搖曳的長須流蘇相接。
此刻,他正坐在長階右邊,雙腿微微彎曲踩在下一階梯,他的手肘撐在膝蓋上稱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江淺,若有所思。
他腰間佩劍的刀鞘上還有未幹的鮮血。
江淺略過他看向他的背後,他的背後又是濃厚的嫋嫋青煙,再也看不見更前麵的風景。
江淺手指悄然動了動,微微扶正自己腰間的匕首,毫不遲疑的順著那兩人中間的空隙一路向前。
先是路過了那蒙麵的少女,少女低順著眉眼,餘光卻一邊注意著江淺一遍關注這台階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