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扇陽光照在他的臉龐,照得他的眼睛舒服得微微眯起,忍不住拿手拂了拂窗邊的太陽。
好燦爛的太陽……為什麼……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沒有溫度?
窗外竹編的掃把刷刷的蹭過地麵,有一下沒一下的,悠閑得不成樣子。
“知書姑娘!”百裏枕雪一把掀開被褥,雙腳聳搭在床塌上朝著窗外叫了一聲。
“知書?那是誰?”
窗邊軟軟趴上一襲紅衣,她手裏百般無賴的撥弄著掃帚,身後是滿樹新芽才綠,冒出了可愛的芽尖,而她仿佛置身綠叢中那一點顯眼的紅,讓人感覺到無限的生機。
“你的新歡還是舊愛?”
百裏枕雪看不清她的臉也分辨不出她的聲音和語氣,隻是依稀覺得合該是慵懶中帶著一些許的俏皮的嗓音。
“你是誰?”
百裏枕雪問完那少女扶著掃帚抑製不住嗬嗬的輕笑:“那你覺得我是誰?”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桃樹下,那襲紅衣太豔麗,哪怕在夢中也久久讓人難以忘記。
少女青絲如縷,被那雙漂亮的手挽到耳後:“你搭訕的方式真是老套,不過演技還和平日一樣好,你要是想玩失憶,也該提前告訴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隻是跟一位婦人說這種話實在不像您的風格,還是說您腦子還沒清醒,心裏想的其實還是那位叫知書的姑娘?”
婦人?
百裏枕雪看去,果然她梳的是婦人的發髻,這般年紀竟已經嫁為他婦。
“看我做什麼?我與那位姑娘長得像?”
輕紗飛舞,她伸手戳了戳輕紗上漂亮的珍珠,嘴角微勾:“哦,看來您真的看膩了我姐姐準備移情別戀了。”
“嘖,原來陛下也是個男人。”
她似笑非笑的側眸看向百裏枕雪。
從百裏枕雪的角度看去,薄薄的輕紗籠罩住了她的臉龐,耀眼的珍珠在她側臉鋪陳下細碎的光。
百裏枕雪這才發現自己坐下的床有多麼華麗,倒吸了一口涼氣。
紅木製作的床塌籠罩著深紫色的輕紗,輕紗上金龍盤躍,龍眼用的是深海的珍珠,哪怕沒有照射到陽光也久亮不息,而這樣的金龍和珍珠足足有三麵,二龍戲珠九龍起舞更是華麗非凡。
不僅是這一床塌,這滿屋皆是珍寶,哪怕是百裏枕雪也從未見過這麼奢華的房間。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床竟緊挨著著窗,伸手就能摸到窗沿。
見百裏枕雪遲遲不說話,她無趣的將掃帚隨手扔到一旁:“無趣的男人,你還沒有我家那塊木頭有趣。罷了,今日是你我約定的最後一日,地我掃完了,衣裳我也洗完了,你的計劃應該也成功了,我想我可以離開了。”
百裏枕雪坐在原地,聽她說著心裏忽然湧起一種無力感。
一個聲音在他心裏不斷的重複在說:“阻止她,阻止她,別讓她走。”
就在她轉身之際……
百裏枕雪的手比他的腦子轉得更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驚詫的轉眸看向百裏枕雪。
“你……”別走。
他想。
“嗯?”
悅耳熟悉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陽光穿透他的眼瞼,他微微遲鈍的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望著百裏枕雪握住她的手腕,眼眸微挑:“怎麼,春暖花開,萬物複蘇,你也需要上那春風得意樓走上一遭?”
江淺的臉逐漸在他眼前放大,百裏枕雪如同觸了電似的倏地放開手,他按了按自己的額間:“你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我的房間吧?”
江淺揉了揉泛紅的手腕道:“師傅讓我提醒你早課設在門主閣偏堂。還有……”
她看了看窗外:“作為師姐我得提醒你,攬劍峰離門主閣有將近半個時辰的腳程,而現在離早課開始最多不過兩刻鍾。不過我覺得你可能不需要我的提醒,那就當我多管閑事了。既然如此,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