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淺輕輕一躍落在天梯盡頭攬劍峰的地麵,邊走邊收好劍。
她腳步還沒有踏實,就迎麵走來一道深青色的影子,江淺抬手把劍別在身後,目光卻直直的看著他。
百裏枕雪長衣鬆鬆垮垮,腳步虛浮,有些踉蹌,發絲也微微淩亂,失去了平日那副一絲不苟偶爾帶著翩翩少年的模樣,以至於他現在看上去著實不太正經,也挺難得。
而他走來的方向,很顯然是自己。
江淺目光微訝,原本朝向自己房間的腳步一轉,將身體麵向跌跌撞撞走來的百裏枕雪,江淺見他這副模樣朝他伸出手,青色的裙角被風一揚從她手心蹭過,百裏枕雪膝蓋適時一彎,江淺大手一攬,饒過他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腰將他微微往上一扶,他的眼眸輕輕抬起,迷茫的看著江淺的眼眸。
她眼眸深邃迷人,靜靜看向百裏枕雪的眼睛:“你怎麼了?”
百裏枕雪自然撥開江淺的手,臉色蒼白眼中淡淡的霧氣散了開來:“是你啊。”
百裏枕雪像是才看清來人是誰,目光逐漸聚焦在江淺身上,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去過中天峰了?”
他的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
江淺順著他的目光垂眸才發現自己衣襟上沾上的幾滴微不可查的泥點:“你怎麼知道?”
“攬劍峰和江見峰都用青石鋪就而成,隻往返於兩峰之間是不可能沾染上泥濘的,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也隻可能腳跟處沾染上泥濘,你的腳跟很幹淨,隻有胸前的衣襟上有兩滴泥水,說明你未下過地,而是用竹子樹枝之類的東西翻過什麼。正好我今日又聽聞了一些趣事,所以才猜到的。”
他輕咳了兩聲,腳步晃了一下,就像是那扶風弱柳的西施似的多走兩步就會倒下。
江淺剛伸出去的手在他自己穩住腳步的那一刻收了回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百裏枕雪站穩後下意識擦了擦嘴角,抬起袖子一看才發現自己嘴角已經沒有血跡,他一頓悄悄地放下了手來。
“又被打了?”
她的語氣有些意外,目光打量了一下百裏枕雪。
嘴角好像更紫了,活像春風得意樓那些脂粉擦錯地方的大姑娘,看樣子又被教訓過。
百裏枕雪沉眸,離江淺遠了好幾步才道:“……不用你管。”
“哦。”江淺聽他這樣說收回了目光:“還有力氣使氣那看來沒什麼事,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她真的就要走,動了動腳步與百裏枕雪擦肩而過。
他靜靜看著江淺:“你猜到了吧……沒錯,是我做的。”
“你去向江遠告發我吧,反正你一向很討厭我,不是嗎?”
百裏枕雪輕咳兩聲,江淺腳步剛準備停下來就察覺到自己慢慢被一道傾斜的影子籠罩起來,側眸一看那道深青色的影子已經直直朝她倒來。
那兩具屍體正是早上那兩個在天梯上說要教訓百裏枕雪的人,所以在看見那兩個人的那一刻時候江淺就有所猜想,直到現在被百裏枕雪講明她也不覺得意外。
細弱的手腕將他的腰緩緩收緊,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輕輕的一聲歎氣淺淺繞在百裏枕雪耳畔:“恐怕江遠已經知道了,他不僅不處置你還為你隱瞞,你可知,他對你,所謀甚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義正嚴辭要當我師傅的人都把我賣給了別人,還美其名曰是為我好,你說,這一來二去的皆大歡喜究竟是誰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