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丹青墨還在和劉二奶奶說著悄悄話,那頭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個頭不高,也挺瘦,最有特色的是兩隻眼睛,小,一笑就看不見了。

“老疙瘩,你又來嘎哈?這麼一會兒你都嘚瑟八趟啦!”

一個搓玉米的婦女,長的比較富態,她高聲喊著。

“胖嬸,我就是看看你用不用幫忙。”

“別扯那些沒用的,不用你幫忙,你給整一段得啦。”

“行啊,前幾天剛學了一段,從長白山那邊傳過來的,你聽著。”

頓時,朗朗上口的二人轉唱腔,高亢粗獷的回蕩在場院裏。

“打起鼓來敲起鑼,

穿山越嶺一路歌,

祖國飛躍一日千裏,

長白山下唱新歌。

長白山下唱新歌,

歌唱人民好風格,

鋤頭槍杆手中握,

英雄事跡鎮山河。

遍地紅花千萬朵,

英雄時代英雄多,

……”

丹青墨正聽得津津有味,就被胖嬸打斷了。

“這多沒勁啊,你唱個來勁的。”胖嬸打斷了老疙瘩。

“隊長不讓唱那些。”老疙瘩一臉為難,眼睛一擠,更不好找了。

“他又不在,瞧你那熊樣,怕啥啊,唱你的。”

“那我可唱了?”躍躍欲試的老疙瘩,小眼睛仿佛都有了神彩。

“唱吧。”

“一更裏呀

月照花牆

小奴家好悲傷啊

站在廊簷下呀

二目細打量

街房鄰居來回走哇我的郎啊

臊得為奴臉焦黃啊,哎咳呀

二更裏呀

情郎敲窗棱

尊聲郎君,你莫要高聲啊

下地我開開了門啊

笑臉來相迎啊

一把拉住情郎手我的郎啊

尊郎好幾聲

……”

丹青墨發現老疙瘩驟然變得鮮活起來,這酸曲兒才是原汁原味的二人轉,從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嘴裏唱出來,那股味道在這片土地上才有了靈魂。

老疙瘩沒唱幾句,就讓幾個知青紅了臉,馬茹使勁的低著頭,韓麗和石敏的小板凳上仿佛有顆釘子,如坐針氈。

這時丹青墨才突然後知後覺的:我用不用羞澀一下?

“三更裏呀

二人進繡房啊

二人我們上了牙床啊

解開了香羅帶啊

露出了菊花香啊

細皮嫩肉交給你,我的郎啊

嚐嚐滋味香不香,哎咳呀

四更裏呀

才到情人迷啊

尊聲郎君你快點就席啊

累壞了你的身體啊

何人疼愛你啊

鴛鴦枕上留情意,我的郎啊

你也難舍我也難離啊

五更裏呀

東方發了白啊

尊聲情郎你快點起來啊

……”

“老疙瘩,你唱啥呢?”

金成一聲吼,老疙瘩眼瞅著打了個激靈,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擦擦擦,兩腿緊著搗騰,竄的比兔子還快,遼了!

胖嬸拍著大腿,一頓敞亮的笑,丹青墨發現,也許,胖嬸老早就等著這一幕了!

劉二奶奶捅咕兩下丹青墨:“那個老疙瘩沒啥壞心思,膽子也小,就是愛往大姑娘小媳婦堆裏紮,你別搭理他就行。”

“嗯,謝謝二奶奶。”

天色擦黑,太陽落山,丹青墨直起僵直的腰,搓一天苞米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