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完了,各處衙門都開始了正常工作。
不過剛過完年總是有些懶懶的,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但這種情緒並未出現在蹇義的身上,他的工作情緒很飽滿。
上衙第一天,蹇義就召集了人議事,而議題卻是小吏的人選問題。
“小吏不起眼,可卻缺不得,加上士紳,這就是維持大明穩定的根基。”
順天府的不作為已經激怒了蹇義,隻是他卻不動聲色的等到了年後才開始布置。
“要告誡各地,小吏不可輕忽。”
蹇義的態度很堅決,下麵的人都了解這位大佬的意思,於是紛紛表態,很含糊,卻句句不離小吏。
“都回去仔細想想,等本官進宮回來就通告各地。”
蹇義很穩,穩到朱棣都無法在這位吏部尚書的身上找到大缺陷。
而朱高熾也很尊重他,所以一聽說是蹇義求見,就把手頭上的事情給擱置,請了進來。
見禮之後,蹇義也不含糊,說道:“殿下,各地的小吏增加了不少,而其中有不少都是……背離了先聖的教誨,臣想請殿下恩準。”
這話含糊卻又清晰,朱高熾一下就明白了。
喝了一口茶,朱高熾從容的道:“大明很大,各地情況皆有不同。先聖的教誨博大精深,吾輩窮極一生也無法一窺,科學不大,卻都是些實用之學,百姓不懂先聖之道,隻知謀求自身,這便是百姓之道,誰敢阻之……”
朱高熾的神色輕鬆,蹇義漸漸的明白了。
百姓要的是實用,而先聖的大道對於他們來說有些遠了,用不著。
至於怎麼去平衡儒學和科學之間的關係……
朱高熾微笑道:“此事不急,大明正在上升之中,一切皆好,這樣最好。”
蹇義明白了朱高熾的意思:目前不宜大動幹戈。
“是,臣的眼光太窄。”
蹇義走了,在邊上束手的文方這才放鬆了些。
作為太子近期的‘新寵’,文方和張茂兩人並不為蹇義等人待見,所以剛才他若是敢發聲,蹇義肯定就敢當著他的麵向朱高熾建言,當場給他沒臉。
朱高熾的笑容一收,淡淡的道:“言誠以為如何?”
文方緩緩看了左右一眼,然後說道:“殿下,科學漸漸在腐蝕大明的根基,若是置之不理,幾十年後大明是誰的天下?不可不查啊殿下!”
朱高熾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文方見狀就繼續說道:“科學並無教導人向善之心,更沒有教導忠君之道,一旦蔓延,殿下,塵世滔滔,舉目皆是利己者,大明還能依靠誰?”
殿內的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凝固了。
文方的心中有些忐忑,卻不敢再說。
良久,朱高熾拿起奏章道:“本宮知道了,你且暫退。”
文方恭謹的出去,外麵的冷風一吹,才發現自己的背上和腋下全是汗。
心中不安的他去找到了張茂。
張茂來到北平後頗有些如魚得水的意思,每日在金石和字畫中下功夫,鑒定能力飛漲,很得朱高熾的喜歡。
看到文方進屋,張茂把手中的一方印章放下,笑道:“言誠兄,這方印章應當是東坡先生的……”
文方沒心情去賞鑒印章,他看看掛滿字畫,到處擺放著印章的屋子,說道:“蹇義對科學有了敵意,覺得科學在搶飯碗,準備出手,卻被殿下被婉拒了。”
張茂的手一緊,抓住了印章,指節發白。他急切的問道:“難道殿下在庇護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