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坐鎮兗州府,盯著各方清理。
如果說濟南的兩位國公爺是定海神針,那麼方醒就是狂風暴雨。
他坐在府衙裏,兗州府從知府陶力到小吏無不疲於奔命。
各處清理田畝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著,隨著信息的彙總,一張圖表在慢慢的成型。
方醒就在看著這份表格,上麵的數據在疊加著,不斷的完善。
陶力覺得自己絕對是走了黴運,所以才引來了方醒這尊煞神的降臨。
他有些慌了,在看到方醒對各種異常情況的果斷處置之後,他開始慌了。
他站在堂下,看著方醒隨意的吩咐人去拿了他的得力手下,通判周文。
“別顧忌什麼,清理田畝,取消優待,本就有清理各地官場的意思,不然一稅製如何推行?!”
方醒站在堂上淡然的說道。
陶力恭謹的道:“是,隻是興和伯,各地官吏多有包庇,很難厘淸。”
他說這話積蓄了許久的勇氣,所以說完後他就看了一眼方醒。
方醒略微詫異於他這話的坦誠,點點頭道:“地方官吏之間的庇護很正常,這並不是洪水猛獸,人性而已。所以清理是一回事,嚴格考成法,嚴格督查才是正道。”
陶力暗自鬆了一口氣。
方醒是昨天到的,陶力昨晚一夜未睡,各種幻想,想的最多的還是被鎖拿進京,一家人被關在大牢裏,審訊之後就上船流放到海外荒島,和那些野人為伍。
所以他對那些鬧事的士紳沒什麼好感,覺得這些人總是在僥幸,覺得自己能逃過罪責。
人心總是這樣充滿著僥幸,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伯爺,費縣有小吏被打死,行凶的士紳卷帶著農戶進了山,自號楚王。”
斥候進來稟告了一個在陶力看來就是個噩耗的消息。
他麵色蒼白的道:“興和伯,下官……此事和下官無關,下官願意帶人去清剿……”
方醒盯著他,認真的道:“你隻要恪盡職守,那麼就請相信陛下。陛下不會冤枉一位稱職的官吏,做好自己就行。”
震懾、鎮壓隻是一麵,朝中和朱瞻基都不可能隻知道冷酷的鎮壓,那樣雖然臣服,人心卻散了。
大明不需要一個噤若寒蟬的官場,朱瞻基有些意動,可方醒卻堅定的告訴他,這樣隻是強壓,在欠缺監督的情況下,會造成更激烈的反彈。
陶力拱手,感激零涕的道:“下官一定盡忠職守,為陛下守好這兗州府。”
“兗州府……”
方醒不滿的道:“這是大明,安寧富強的大明,無需守!”
陶力一個激靈,急忙補救道“下官一定……”
他的話被打斷了!
被方醒臉上驟然多出來的冷意打斷了!
“楚王?有趣!”
方醒冷冷的道:“去一個百戶所,本伯要見到那位楚王的腦袋!”
門外有人大聲應諾,旋即外麵一陣呼喊,馬蹄聲漸漸遠去。
陶力噤若寒蟬!
“楚王……大楚興,陳勝王…..”
方醒負手站在堂上,看著門外,微笑道:“大明政不通,人不和,可依舊不是秦末,陛下在京城,本伯在兗州,看看誰想做那陳勝!”
陶力躬身道:“興和伯,下官亦敢持刀殺賊!”
方醒搖搖頭,緩緩走出大堂。
府衙裏人來人往,軍士們背著火槍,手握刀柄,警惕的看著這些人。
沒有人是完全無辜的!
所以,所有人都有嫌疑!
方醒緩緩走出大堂,隨口吩咐道:“馬上傳令各處,有人謀逆,已被梟首,一家人將會到海外去,遍布瘴氣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