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聯想起馬子微在月底即將去京城黨校學習,現在馬子微和許承恩又不給衛永言麵子,看來還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當然,這些情況隻是在張東峰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看了看衛永言提交的報告,笑道:“就貸1000萬,也不是大數字。隻是我簽了字就能起作用?”
衛永言笑道:“領導,您龍觀市一把手,簽字比任何人有用。錢行長能不買帳?”
張東峰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銀行又不歸市裏管,他們會把我放在眼裏?好吧,我簽字。這份報告能不能變得貸款,要看你的造化。”
衛永言把張東峰簽過字的報告折好,放進包裏,連聲謝道:“領導。太感謝您了。”說完,便準備告辭。
張東峰起身送客。
三人來到門邊,孫雪晴主動開了門,又揚起她那隻好看的頎長而又豐腴的手臂,向張東峰晃了晃,甜甜地說了聲再見。
張東峰也揚了揚手,目送他倆離開。
關上門,張東峰看到客廳牆上的鍾還不到一點鍾,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就向臥室走去,想午休一會兒。
從剛才三個人坐過的沙發邊上經過時,張東峰看到上麵有一個厚厚的大信封。
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簽過字的報告,衛永言不小心忘了拿走。
進了臥室躺下後,張東峰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貸款報告不可能有這麼厚,而且自己明明看見衛永言把自己簽過字的報告塞進了包裏。
張東峰便又起來,來到客廳把這個信封拿起來看了看,裏麵竟是一大疊百元鈔票!數了數,足足有500張,也就是五萬元。
這個衛永言,搞這一套幹什麼?是我給他簽了這個字,表示謝意?難道我簽的字這麼值錢?
轉而一想,可能是在班子成員會議上,自己堅持選調孫雪晴擔任市婦聯副主任,他們給的報酬吧。
擔任領導幹部這麼多年,這樣的事情,張東峰當然遇得多了。
隻要是節日,總會有送錢的人。當然也有平時不定期來送錢的人。少的上千元,多的幾千元。
不過像衛永言直接送五萬元的人並不多。
不是這些人不願意送這麼多的錢,而是張東峰往往不收重禮。
作為人情往來,在節假日,張東峰對於小額的紅包並沒有拒絕,否則就會讓人顯得沒有人情味。
送錢人的動機各不相同,有的是你給他辦了事情來酬謝的;有的是要你給他辦事來投石問路的;有的則是放長線跟你扯上這層關係,有朝一日想著會用上你。
送錢人的身份也五花八門,有積極要求上進的幹部想得到提拔的機會;有想保住目前位置的人,要知道有些位置的油水實在太多了;有要辦大事的,比如衛永言這樣的廠長、經理、老板,他們要批貸款,要上馬項目,他們用鈔票換來你的簽字,也就等於換得一筆巨額利潤。
張東峰做過縣委一把手和市委組織一把手,經常要應付這些人,慢慢地他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應對手段。
人家送錢來他都客客氣氣收下,隻要不是上萬元錢財和不過於違背原則,能辦的事就給人家辦了,能解決的問題就給人家解決了。這樣你好我好他好大家好,人緣關係得到了改善。工作上因為有人願意配合,也容易出成效。
當然,象衛永言送來五萬元,張東峰是絕對不會收下的,他要考慮如何把這筆錢還給衛永言。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張東峰再躺到床上時,已經沒有多少睡意,於是便幹脆起來,夾著公文包去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裏批完文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張東峰合上文件夾,舒了一口氣,起身做了一個擴胸動作。然後徐徐走向窗邊,看著遠處迷蒙的山影,以此恢複疲勞的眼睛。
他忽然意識到,他麵對的方向就是粱家村。
他現在作為龍觀市一把手,當然可以決定立即查封石膏礦業公司,停止開采活動。
但是他一方麵顧忌又會有人舉報他專權,另一方麵他也惱恨剛來龍觀市任職不久的許承恩和東湖縣二把手呂泰鴻與這樣的礦業老板勾搭,為非法開采活動提供庇護。
自己下令查封石膏礦業公司是一個簡單粗暴行為,治表不治本。
張東峰考慮不僅僅關停這個石膏礦業公司,還要追究幾個人的責任。
當然,許承恩能從外市來龍觀市擔任常務副職領導,肯定有著一定的背景與人脈,張東峰不想自己輕易與他發生正麵衝突。
想來想去,他決定先讓梁學林把事情在龍觀市鬧大。
這一天,張東峰從外麵視察回來,看到在馬子微和許承恩的專車周圍,粱家村的村民站的站著、蹲的蹲著,還有幾個人幹脆躺倒在小車的前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