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對林敏說道:“在這裏的原住民,有些人的生活還是困苦的,除了收取一些租金外,也沒有其它收入。”
“不過,這裏的租金也便宜。我原先租住的約十平方的房子,月租金500元,十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的租金也才5000元。一般的人家,還不可能有這麼多的房子。”
“如果這裏進行拆遷改造了,一方麵可以改善這些人的居住條件;另一方麵也可以增加他們的收入,畢竟地處黃金地段的補償金不低,或者拿房子進行出租,成套房的租金要高的多。”
林敏接話道:“張部長,城市形象要提升,城中村總歸是要消失的。再說,這裏的消防、安全都是巨大的隱患。”
張東峰點了點頭:“房東為了增加租金收入,總是千方百計地增加房間進行出租。違章搭建,安全隱患很多。同時電線亂拉、租客做飯燒菜用電用火的隱患也不少。”
“我當時租住房子就是中間用木板隔開,一分為二。木板並不隔音,大到咳嗽說話打噴嚏,輕到走路脫衣翻身,聲聲入耳、聽得一清二楚。”
“幸虧隔壁就住著房東的兒子,二個男人也沒有多少講究,也不用太在意。”
“房東的兒子某保險公司的業務員,穿著筆挺的黑西裝,夾個黑皮包,整天在外跑保險。”
“房東一直想是幫兒子多掙點錢,主要是兒子辛苦地奔波於人流中,滿臉疲憊,錢卻賺的不多。”
“院子裏有單獨一間平房。剛開始我並不知道幹什麼用。有一次因為工作需要,我起的很早,看到平房裏燈火通明、煙霧騰騰。”
“我好奇地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房東夫妻在白花花的霧氣中麵朝大鍋,蒸著麵皮,隻留下兩個剪影。要起大早蒸夠後,及時送到早攤點。”
“房東夫婦本來已經到了退休享受生活的時候,卻由於沒有足夠的退休金,又要幫襯兒子,不得不繼續辛苦勞作。”
張東峰與林敏一邊說一邊走在巷子裏。
巷子二邊,開著出租碟片、賣大餅油條、棋牌室、雜貨店、縫衣店等等小店,滿足著租居在附近人們的生活需要。
指著那家藥店,張東峰繼續說道:“以前我經常在這裏買藥,主要是覺得上醫院太麻煩。”
“這家藥店老板是個全科醫生,我覺得她買的藥很管用。比如感冒,給我三四次的藥量,每頓我分一半吃,吃三四次,就好了。”
“有一次我落枕,脖子疼痛難忍,路過這家藥店時,我進去詢問,居然還有口服藥!”
“我後來向朋友推薦這家藥店,有朋友開玩笑說,她開的藥量太大,一次能把人吃暈過去。也許是用藥過猛,才有療效的,後來我也就不敢隨便吃藥了。”
從小巷裏走到頭,便到了縣城的大街上。
時隔多年回來,張東峰發現這裏的大多數人已經記不起有個年輕人曾經居住在這裏。
也許這裏的人們隻在自己苦澀的日子艱辛遊走,根本無暇顧及另一個人何去何從。
收拾起傷感,張東峰準備在適當的時候讓常務副縣長鍾世明開展城中村拆遷改造工程。
隨著縣城棚戶區拆遷改造項目的結束,海天市萬勝公司肯定還要承接新的工程,鍾世明應該不會反對這個項目。
第二天,張東峰接到通知,下午要召開縣委常委會。
離開會還有十五分鍾,張東峰便站在休息室的鏡子前,手拿梳子,將並不長的頭發打理一遍,接著整了整衣服,拿上林敏遞過來的公文包,前往常委會議室。
歐陽海燕跟他強調過了二次,說是作為組織部長,需要講究形象,要給人一種威嚴、注意儀表的感覺,為此張東峰才開始注意這些細節。
張東峰來到常委會議室,裏麵還沒有人。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已經擺上了茶杯和礦泉水,每個座位上都放著標牌,上麵寫著領導名字。
常委會裏的座位,向來很有講究。椅子越靠前,越能早發言。
至於常委的排名,基本上是固定的。身份不變,地位就不會改變;職務變了,地位當然也會改變。
作為最年輕的常委,同時也是省內最年輕的組織部長,張東峰還是想把姿態放得低些。
張東峰走到自己的座牌前,把公文包放下,拿出會議材料,低頭翻閱起來。
五分鍾後,其它常委陸續到來,幾乎都做出同樣的舉動,就是微笑著和張東峰打招呼,有的常委還客套幾句。
快到開會時間時,縣長歐陽明輝才出現在常委會議室裏,其實上他現在是江東縣委副書記、副縣長、代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