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先紀樂被監視的情況來看,幕後一定有一夥人,他們的險惡用心已非一日,會不會因為紀樂堅持分流聘幹的意見,惹惱了被分流的人員呢?
分流是機構改革的必然趨勢,誰想阻擋都是螳臂當車。聘幹們經過多年機關曆練,張東峰相信聘幹們不會采取如此下作的行為。
聯係紀樂小舅子的三輪車屢屢出事分析,想必這事與試圖搞車改的人有一定的關係,可是,他們事前怎麼會知道紀樂一定會阻止車改,有意陷害他呢?
假設對手是紀樂在組織工作中得罪的人呢?張東峰不敢想象,有人曾經提醒過他,組織部長是一個矛盾的焦點,許多年輕而有作為的幹部就是在這個位置上樹大招風,樹敵過多,最後黯然出局,如果不能在這個崗位上盡早做出成績,擺脫眼前的處境,自己的前景並非人們想象的那般光輝燦爛。
假設是對手所為呢?有人試圖取代紀樂的位置,故意設置陷阱陷害他。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張東峰的身子便一陣哆嗦。
“他人的存在就是我的敵人”,盡管張東峰一直否定這句話,此時此刻,這一哲學術語仍然對張東峰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就在張東峰想著事情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老頭提著一隻包走了進來,林敏顯得有些著急又有些無奈。
張東峰放下手機,站起來迎接:“劉老,您有什麼事?”同時,向林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話。
這些退休老同誌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否則的話,他們天天來、天天煩,讓你根本無法正常上班。
劉天明一邊喘氣一邊從包裏往外掏東西,厚厚的材料擺滿了桌子。
張東峰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材料,這會兒心頭有些發毛,今天又有得煩了,但又不得不客氣地說道:“劉老,您別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說。”
林敏則連忙倒了一杯茶奉上。
劉天明搖了搖頭,有些怒氣地說道:“我能不急嗎?這件事情已經拖了二年了。”
張東峰耐心地說道:“劉老,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這麼多屆領導調查下來,都查不到符合享受相應級別待遇的材料。”
劉天明滿是老年斑的皺手不停地拍打著腿,氣呼呼地說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我四九年十二月參加工作,曾經在市廣播電視器材廠擔任廠長,後來響應組織號召,下到東勝區任副區長,三年後調任縣府秘書。”
張東峰知道他說起來就會沒完沒了,便打斷他的話說:“劉老,沒有任何文件說明廣播器材廠是有一定級別的單位。”
劉天明說道:“它是海天市紅星電視機廠的前身,電視機廠改製前就是有一定級別的單位。”
張東峰耐心地解釋道:“劉老,曆史是曆史、現在是現在。上一屆組織部門已經作出了結論,縣府秘書沒有具體的級別,要是像現在的機構明確為相應的級別,才符合享受待遇的文件。”
劉天明堅持道:“五六年以前的縣府秘書就是現在的辦公室主任。”
張東峰解釋道:“可是沒有相應的文件證明。”
劉天明有些撒無賴地說道:“沒有文件證明就是證明。”
張東峰無法說服這個頑固的老頭。
麵前的材料看了不下四五遍,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為了打發劉天明出門,張東峰不得不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新官不理舊賬,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張東峰不會推翻前任部長作出的任何結論。匆匆翻完材料,張東峰說道:“劉老,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曾經任過一定級別的領導。”
薑還是老的辣,劉天明眼毒,看出張東峰不耐煩,慢悠悠地說:“你太年輕了,不了解曆史,我得給你說說曆史。”
張東峰沒有辦法,隻得裝作認真的樣子,傾聽劉天明講述個人曆史。x33xs.com
劉天明不愧是在官場打滾出來的老手,張東峰怎麼難受他就怎麼折騰,抽著老辣的葉子煙,熏得張東峰不停地咳嗽。
於是劉天明便抽得更凶,說話停停說說,觀察著張東峰的表情,眼裏流露出一絲狡黠和得意:“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們泡,看你們能不能熬得過我。”
張東峰喉嚨辣辣地像針錐一般,心裏非常生氣,但對於這樣的老人,他又不能發火和趕人,於是他想出了一個借口擺脫劉天明,站起來說道:“我到檔案室查一查你的檔案。”
劉天明笑眯眯地點著頭說:“好,你慢慢查,仔細查,我在辦公室等你。”
林敏便隻好坐在會客沙發邊上,看著劉天明,畢竟這是部長的辦公室,沒有人看著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