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銘關閉電視機,把塑料袋裏的香腸拿出來,說道:“吃飯時看電視影響消化。你剛出院,不讓你上班,你非上班跟我搗亂。湊合吃幾片香腸。”
方文傑說道:“謝謝。
吳家銘發現方文傑的眼睛腫得很厲害,關切地問道:“你的眼睛怎麼腫了?”
方文傑吱唔道:“撞到牆上了。”
吳家銘一語點破:“被人家一拳打到拳台下麵的人是誰?”
方文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該打,該打,打得還輕。”
吳家銘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說道:“誌偉對你有氣,僅僅是因為他妹妹的死?文傑,他是你的老同學、老朋友,他要真一拳把你打清醒了,我要給他作揖呢!”
方文傑解嘲道:“其實,誌偉根本打不過我。”
吳家銘說道:“你找到的子彈殼經過技術鑒定,是國外警用槍,這槍的來曆本身就很奇怪。另外,彈殼怎麼會飛到八米遠的灌木叢後麵呢?會不會是小孩子在出事地點撿到,扔到灌木叢裏呢?”
方文傑的碗裏已經沒有方便麵,但筷子還往裏伸,“這種可能性很小。要是小孩撿到子彈殼,一定會當特別玩具帶走,而不會隨手扔掉。如果是大風刮跑的,也會被前麵的樹根樹權擋住,不會跑到後麵去。”
說著,他用筷子把紙碗捅出一個洞。
方文傑繼續說道:“吳局,李婷婷已經為這顆子彈殼獻出了生命,彈殼的發現,證明了現場確實響了兩槍。”
“盧雨行無論是死於自殺還是死於他殺,都與兩聲槍響有關係。這兩粒子彈不是一把槍射出來的,這至少證明現場除了盧雨行外還有別的人存在。”
“鑒於李婷婷的貢獻很大,我建議市委給李婷婷同誌記功,並追認為烈士。昨天,我眼見她化成了骨灰。”
吳家銘皺起了眉頭,無奈地說道:“方文傑,我原想過幾天再通知你,現在不得不說了,你沒有經過組織的批準,擅自去勘查現場,造成了車毀人亡的重大事故,你要作出深刻的檢查,組織上可能會給你一個處分。”
“你現在卻要為李婷婷爭功,還要追認為烈士?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有人說你在工作時間帶李婷婷去旅遊,你也沒話說。”
“退一步講,現在給她爭取因公殉職都不一定批得下來,因為這不是組織事先批準的行動,車毀人亡的責任全在於你!”
方文傑的拳頭砸在桌子上,大聲說道:“這不公平!我承擔全部責任,我檢查,我接受處分。”
“但是,對犧牲的李婷婷不能這樣!不能讓躲在後麵的罪犯拍手大笑!不能讓自己人寒心!不能讓李婷婷在天之靈不安!”
“你不要固執了。”吳家銘聲音雖然嚴厲,但並沒有動怒,“你的吉普車是怎麼翻下去的,現在還沒有查清,不能貿然斷定有人陷害。”
“能受委屈,也是一種本事。不要一受委屈就跳起來,至於李婷婷的善後,市委會妥當處理。來,抽根煙,消消火氣。”
吳家銘給方文傑點燃了一支煙,熄掉打火機,說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王光華親口對我說,盧雨行的兒子盧青陽,騎馬時掉下來,差點摔死,目前在醫院搶救。”
方文傑的心動了一下,每當心動便有一種直覺來臨,“盧雨行一家真是禍不單行。老子死了,兒子重傷,為什麼都集中在他們家?是不是有點奇怪?”
“會不會是兒子因老子的死而心神恍惚,才從馬背上摔下來?”
“嗯,有這種可能。吳局,你還記得財政局發生的那件騙彙案嗎?”
吳家銘很奇怪方文傑為什麼突然提起舊案,但還是說道:“記得。案犯鍾離和他的同夥被判死刑。”
“對,就是這件案子。當時有五百五十萬元沒有下落,我想繼續追查,結果被調去辦別的案子,而且臉上還留下一個紀念。”
吳家銘給方文傑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沏了一杯,問道:“你怎麼又想到這起案件?可惜,撞倒你又割了你臉的人,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
方文傑摸著刀疤,說道:“說不清,也許是一種直覺吧。”
說完,他啟動錄像機,把電視閉音,屏幕上出現剛錄下的王誌遠舉杯的鏡頭。
吳家銘奇怪地問道:“你把剛播的新聞錄下來了?目的是什麼?你要整王誌遠的材料?”
方文傑解釋道:“我積累資料。上次去電視台是為了調取盧雨行的新聞資料錄像帶,開始人家不給,我拿市委宣傳部的介紹信才借出來很少一點。自己錄下來,不是方便多了嗎。”
吳家銘鬆了一口氣,方文傑犯上的毛病一直使他憂心忡忡,疑惑地問道:“這有什麼用?案犯總不會在攝像機前公開曝光吧?再說,這是市委主要領導的外事活動,怎麼會有破案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