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同錄下了王誌遠的即席演講。他上任以來,征求王誌遠同意後,錄製了後者的一些會議發言和一些即興講話,理由是以後要出版一本《王誌遠演講錄》,同時也給市委留下曆史文獻。
一輛奧迪車駛來,停在十幾輛奧迪車後麵。司空嘉下了車,匆匆走向王誌遠,“領導,請過來。”
王誌遠與安景同隨著司空嘉來到推土機旁邊。
司空嘉低聲說道:“領導,袁紫煙已經被抓,現在引渡回國,押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
王誌遠臉色立即蒼白,“消息準確嗎?”
“領導,消息絕對準確,是省廳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還特意囑咐我,這是秘密,不能泄露。”
“張東峰怎麼沒對我提起這件事?我現在還是一把手嘛。”
司空嘉的聲音更低了:“顯然是他們精心準備的一次行動,應該不會告訴您的。”
王誌遠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始走向他的專車。
安景同和司空嘉緊緊跟上。
王誌遠上車前說道:“司空,你把袁紫煙的事,再去落實一下,關押在什麼地方。我去拜訪個人,你就不必去了,有安景同陪著我就行。”
安景同拉開車門,手搭在車頂,請王誌遠先上車,然後自己再鑽進車內。
鍾向陽、李之升等看著突然離去的奧迪車,意識到一定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因為王誌遠沒有像往常那樣提起紅色的塑料桶給樹澆水,而電視台的記者一直等著拍這一組鏡頭。
王誌遠的座車在一輛警衛車的前導下減速駛入了一條安靜的街道。便衣警衛在街上遊動,行人和車輛都在他們的視野之內。
兩輛車在距一個並不起眼的側門前二十米的地方停下,停在一輛奧迪車的後麵。王誌遠在車內“哦”了一聲,“有客人。”
安景同先下車,打開車門,手搭在車頂,請王誌遠下車。
正門在這所深宅大院的另一側。較親密的人來訪多走側門。
過去,王誌遠來這裏拜訪,是秘書下車先去通報,然後他才下車,徑直進人,甚至有時把車直接開進側門。
這一次,似乎是為了表示誠意,又似乎是表示勢在必見的心情,也許完全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識,他自己走到了哨兵前。
安景同落後幾步跟在後麵。他看見哨兵向王誌遠敬了個禮,然後示意請稍等,拿起電話向內請示。
五分鍾後出來一名軍人,看上去很年輕,安景同斷續聽到青年軍人說道:“對不起……睡下了……”
王誌遠沮喪地轉身往回走,眼圈裏含著淚水。
鐵門關上,青年軍人一步也沒有送。
這一刻,安景同明白,這位不可一世的王誌遠被拋棄!
宅院裏的主人當然沒有睡,側門前的三輛奧迪車說明裏麵有一場重要的談話。
安景同拉開車門,手搭在車頂說道:“領導,去哪裏?”
“回家,閉門思過。”
就在這一夜,安景同把他錄製下來的王誌遠全部講話的錄音帶複製了一套,裝進一個大牛皮紙口袋,還附上一封短信:
這是王誌遠同誌近段時間來的會議講話和即席講話,我個人認為不妥之處很多,現呈上,請審查。安景同
餘清婉在深城與香江口岸不遠處逗留,一個小時後,有人主動上前來搭訕:“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我要去對麵,需要多少錢?”
“四萬元。我給你介紹個朋友,就是這個價。你自己找,就要五萬元。”
“那你要多少錢?”
“介紹費二萬元。”
“你太黑了!我沒有那麼多錢。”
“談不攏,那就拉倒。”
“什麼時候給你?你會不會騙我?”
“我帶你去見那位朋友,你們談妥了,再給錢。我們雖然做的不是正規生意,但還是講究誠信,這也是我們能做長久生意的根本。不過,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
夜裏十二點。
兩輛帶車篷的大卡車從深城出發,駛向對麵的香江。
在餘清婉乘坐的第二輛卡車裏裝的是六大簡新聞紙。
新聞紙筒經過了改裝,中心的部分比原來擴大了許多,能夠平躺下一個人。
兩頭用印商標的紙蓋封堵,檢查人員即使上車檢查,如果不把紙蓋取下,也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隻是躺在裏麵的人就受罪了,不能翻身,不能伸胳膊,尤其不能忍受酷熱和窒息。
紙筒分上下兩層擺放,上層三個、下層三個。
出發前,蛇頭衝著紙筒裏的人說道:“誰也不許出聲,你們想去香江那邊,就得忍著點。誰出聲,我就一刀捅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