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黎明不斷地思索著要做的事情,現在讓他耿耿於懷的伽羅終於被送入末路,那段奔跑狼狽模樣被黎明努力回憶,然而再怎麼樣,他都隻是剩下眼前朦朧,那個叫做盾達以及連名字都不記得的牧師還是無法讓黎明聯想到更多,隻是過客,黎明看著緩緩收斂的虛空領域,肩頭上的希瑞爾哼唱著簡單旋律,他已經經過了太多的殺戮不是嗎?也見到過太多的死亡,不斷重複見證這些模樣與自己相近的同伴倒下,最初那種悲憫漸漸淪為釋然,他也從一個友善的普通人轉變為引刀施虐的傭兵,變了,變太多了,但黎明知道自己隻是在路上罷了。

“噌!”就在黎明即將撤去虛空領域,眼前湧來些許冷風,眼瞳被一圈亮金引亮,黎明不假思索地取出武器撕空架在身前,通魄所傳遞給黎明的景象是一片流動近若魔力流一般不真切的物體,盤旋的絞風在腦海中積壓形成錚錚蜂鳴,靈魂力聚集,黎明瞳仁一縮,精神世界閃過一道穢深氣流拚組的人影,雖然隻是初入黎明精神世界但它卻對這片詭譎的世界全無異感,徑直突向同步在精神世界形成投影軀體的黎明,吱吱呀呀的古怪聲音在人影欺臨黎明之前不斷地回蕩在碩大精神世界,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音波軌道浮現在黎明周身,當人影撞到黎明身前,被黎明隨手凝聚出的雙刀腰斬,懸浮在黎明周遭的音紋一收,滋滋啦啦的麻痹讓黎明動作一僵,下一刻,黎明看到以身抵到刀口斬裂的人影軀體居然一左一右分呈在兩側,荒謬的熟悉讓黎明強壓主觀遲緩向前奔進躲閃。

“嗡!”黏糊糊的膠質順著雙臂傳遞到軀幹,涼幽幽被液體浸濕的刺激隨著膠固化的身體蔓延到了身體核心,血管被輸入冰涼液體,順著散落的脈絡彙聚到心髒,無法被管絡中的血液溫暖彙入到心口的液體都凝結成冰渣,更讓黎明極度不適,甚至恐懼的,這些液體正在連通脖頸一直通往大腦,這些稀奇古怪的感覺讓黎明恍惚想起了冬天沒有加熱器的吊瓶時光,那時候至少還能有血液稀釋一下冰寒,可現在卻隻能被霜凍浸透,意識會因為腦部血管被結凍而失去嗎?這樣眼睜睜看到自己緩緩失去對身體掌控的無助感讓黎明仿佛在不斷下墜。

“...”然而黎明隻是感受到身體從裏到外被寒氣浸泡,在精神世界的身體往後一傾,他倒了下去。

“事到如今,你以為你是誰?”黎明聽到希瑞爾的聲音,他看到精神世界依舊布滿光照,混填著魔法商店的城市中嘩嘩流淌向著遠方的溪流倒影不出夾岸風景。

“我是黎明,一個死肥,不,現在是一名傭兵。”黎明不假思索地回答,現在是什麼狀況?靈魂力的對決呢?曙光力量的滋潤呢?為什麼一打起架來就什麼都做不了?

“真的是這麼認為?”希瑞爾浮現在黎明麵前,太陽初生在群山的耀斑在她的額頭展開,鬆垮子然的巫女袍,胸口那枚金色晶體隨著她微微俯下身在黎明眼珠前晃蕩。

“大敵當前就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你能出手幫忙那就幫,不方便就把我放到敵人麵前,外麵的情勢這麼嚴峻就不要總是整出我是誰這樣的問題了,興許你是神很愛哲學,但是,我需要去解決掉這些麻煩,雖然很想像一開始那樣玩耍,可是現實告訴我不行,希瑞爾,讓我走。”黎明本以為自己說出這些話會很急促,但一開口卻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

“隻能說黎明還是很不自信呢,”希瑞爾夾住黎明的胳膊彎將他扶起來,麵對麵相凝望,“衣服有收拾好嗎?發型定好了嗎?有想過去什麼地方嗎?”

“...”黎明臉上出現了強烈的不解與困惑,但他還是沉默了一下看著希瑞爾。

“一直以來黎明都是以一副什麼模樣看待自己的行徑呢?為了我們?掌握力量,擁抱權力?”希瑞爾撫摸著黎明的臉頰,她已經亭亭玉立,“以神使之名去行走?你會感到疲倦嗎?你是否仍然覺得自己從來都隻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空間使徒,神明什麼的距離你還很遠?”

“讓我來告訴你,你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希瑞爾那蕩漾著清清灑灑暖金色雙眸,素白熏染橘紅瓊鼻,嫩紅明滑櫻唇與黎明麵麵相錯,纖纖玉手扣在黎明胸口,驟寒冰破,黎明身體的溫度重新回暖,他眼前閃爍著一道道過往回憶。

在嗎?在嗎?

坐在窗戶前的人並未回應,傍晚時分的天外已經快要沉下最後一縷光輝,眼前光景瞬間塌陷為漆黑,在他桌前陳列著唧唧歪歪的圖畫,他還在被人不斷地呼喚著,它說“在嗎,在嗎?”,吵鬧著心緒已亂的少年,門外悶燥如雷,隻有這一塊空間是能夠長安。

隻要,不表現出太過古怪就不會被發現,門外的吵鬧應該會結束了,大概。

“哢吧”將迎對麵的窗戶關上,摸索在黑暗中敲開一盞燈,慘白的光芒將蝸居的房間堆塞的雜物鋪成在少年眼前,他一頭紮在床上,咚咚噠噠的聲音在外麵不斷地敲響著,宛若即將迎來高盛的樂隊應和著觀眾的期待奮進全力敲打著節拍,門外的房間會被撕碎嗎?他會被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