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衍和湛非魚要說認識有半年多,可真正接觸也就幾次,他的性子無情的到有人死在麵前都不會對看一眼,卻對小丫頭幾次施以援手,也難怪顧輕舟詫異。
“士為知己者死,顧大人身為孤臣自然不明白。”殷無衍把湛非魚這話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遍。
這倆破孩子!顧輕舟氣結,多智近妖的兩人偏偏幹出這麼草率的事來,但凡傳出去一點點風聲,真的是要掉腦袋的。
半晌後,顧輕舟正色道:“身為我弟子,我朝中也有敵人,可他們針對破小孩至多是無傷大雅的算計,但若是外人知道破小孩是你的弱點,那便是致命的危險。”
身為帝王手中的尖刀利刃,殷無衍自十三歲進入禁龍衛,五年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大多是被禁龍衛搜查到罪證,最後滿門問斬的家族。
可以說殷無衍的仇人都是有血海深仇的死敵,但他武藝高強,身旁都跟著禁龍衛的下屬,他沒有弱點,讓敵人即使再恨也無從下手,可一旦殷無衍有了軟肋,除了會拖累他自身之外,湛非魚的處境才是最危險的。
……
自玉佩被摔後,張秀才並沒有立刻帶著人上門索賠,湛非魚估計他是在等今日縣學休沐過來。
“小魚,村口來了好多輛馬車。”柱子跑的太急,這會都喘不過氣來,“我馬上去找村正和老族長。”
不等湛非魚開口,柱子又旋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院子裏李氏手中的豇豆啪一下掉地上了,麵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張秀才不來,李氏心裏不安,可今日他們來了,李氏同樣惶恐。
“娘,放心吧,交給我來處理。”湛非魚擦了擦額頭的汗。
剛剛打了一套拳,小臉紅撲撲的,再加上燦爛的笑容,好似初升的朝陽,給人以溫暖和安心。
李氏點點頭,心定了幾分,又催促道:“你趕快進屋擦洗一下,別著涼了。”
這幾日村裏人談論最多的就是被李氏不小心摔碎的玉佩,價值五千兩那!把全村的銀子湊一起都不夠。
家家戶戶的人都出來了,村裏的小路給堵的嚴嚴實實的,馬車進不來隻好停在村口。
“窮山惡水出刁民!”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秦鄴嫌惡的直皺眉頭,卻也隻能下馬車,卻一腳踩到雞屎上。
“啊!”秦鄴惱怒的喊叫著,恨不能把靴子給扔掉,可馬車上沒有備鞋子,他隻好在地上蹭了又蹭。
萬雲浩對著下馬車的仝旭拱拱手,態度一如當初,“大公子。”
“萬兄。”仝旭回禮,如今仝家被讀書人口誅筆伐,萬雲浩卻沒有落井下石,這讓仝旭對他的印象又好了許多。
一旁秦鄴不屑的撇撇嘴,若不是有點畏懼萬雲浩這個姐夫,他都要開口譏諷仝旭了。
孫福算個什麼東西,有幾個臭錢的商賈而已,竟然敢去縣學毆打教諭和生員,身為清貴的讀書人,秦鄴自然遷怒到了仝旭身上。
謝老爺是最後下的馬車,一旁隨從低聲道:“老爺,萬舉人竟然對那位公子如此客氣。”
“閉嘴,多聽少說!”謝老爺警告的瞪了一眼隨從,那位大公子氣質矜貴,必定是來自府城的大家族,豈是他們能在背後議論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到了院門口,可惜院門卻從裏麵拴住了。
張家的仆人甲將院門拍的咚咚響,高聲喊著,“開門!快開門!”
“什麼神童那,我看是縮頭烏龜!”仆人乙嘲諷的罵著,一腳踹在院門上,砰的一聲響,幸好木頭結實這才沒被踢壞。
“幹什麼呢?”村裏人不滿的喊了起來。
幾個漢子更是擋到了院門口,對著張家仆人揚起拳頭,“有事說事,不準來我們村裏撒野!”
“這麼一大早的,小魚還沒有起來呢。”山娃子娘附和的嚷起來,敵視的看著張秀才和馬媒婆。
仝旭、萬雲浩和秦鄴則站在人群外,他們隻是過來看熱鬧的,沒必要和這些粗鄙的村民鬧矛盾,再說這是在金林村,若是犯了眾怒,他們帶的仆人和護院可扛不住上百個村民。
張秀才看向從人群裏走過來的村正,胖的五官都擠在一起的臉上露出譏諷的冷笑,“村正,湛非魚這是打算賴賬嗎?”
湛非魚幾日前說去借銀子,但這可是五千兩,上泗縣誰能傾家蕩產的把銀子借給小魚?
可輸人不輸陣,村正看著矮胖的張秀才冷聲道:“張秀才也是讀書人,不說送一張拜帖,至少要提前告知一聲,這一大早的就帶著人打上門來,小魚年紀小被嚇到也正常。”
不等張秀才反駁,村正開口道:“柱子,叫門。”
“好嘞。”柱子故意的擠開仆人乙,這才高聲喊門,“嬸子,小魚,村正和老族長都來了,你們不用怕,可以開門了。”
李氏栓了院門純粹是因為湛非魚在擦身,防止被外人衝撞了,這會看到湛非魚從臥房裏出來了,李氏也就把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