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來抓人,伍百戶足足帶了五十人前來,侯府侍衛若是敢阻攔,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張依依臉色再次一變,透過大開的門可以看見院子裏整齊站立的衛所兵卒,手握軍刀,氣勢衝天。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你們走一趟!”張依依不再做無所謂的掙紮,站起身來,對著一旁的蓮兒使了個眼色。
片刻後,張依依被抓走了,朱縣令也跟著一起走了,畢竟這人還要羈押在縣衙大牢裏,隻不過看守的人從獄卒變成了衛所兵卒。
……
鑲武縣就這麼大地方,早上丘府門口擺了八具屍體,下午董家南門小院被一群兵丁給包圍了,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一下子在鑲武縣傳遍了。
書房裏,湛非魚正在補早晨被耽擱的功課。
何暖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候著,直到湛非魚擱下筆,這才把食盒裏的紅棗桂圓湯端了過來,“一刻鍾之前,張氏身邊的丫鬟來了。”
之前在破廟避雨的時候,蓮兒那盛氣淩人的模樣讓湛非魚印象深刻,拿起勺子喝了兩口羹湯,“是找楊旭求情來了?”
張依依被抓是湛非魚動的手,消息即便傳回鎮邊侯府,這天寒地凍的人,侯府的人要過來至少也得一日的時間。
何暖一邊整理著書桌,一邊回道:“不是,是找旭少爺告狀的。”
湛非魚笑了起來,“無妨,左右楊老將軍打算磨煉楊旭。”
見湛非魚並不擔心,何暖也不再多言,若是旭少爺因此責怪甚至怨恨小姐,那就當小姐這一趟白來了。
片刻後,何暖拎著空食盒退出了書房,而另一邊正院裏,丘宗羲並不意外楊守成的出現。
“小姑娘竟然和禁龍衛有牽扯,這是老夫不曾想到的。”抬手示意楊守成坐下,丘宗羲麵色沉了沉,聲音裏透著幾分複雜。
相對於滿朝文武對禁龍衛的憎恨厭惡,性格暴烈的丘宗羲反而看的清楚透徹,聖上鼎力扶持禁龍衛,不就是為了處理那些上不了台麵的肮髒事。
朝中百官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畏懼無孔不入的禁龍衛,說白了還不是因為藏汙納垢,所以才怕禁龍衛。
楊守成肅沉著臉,“顧學士若是和禁龍衛有關係,立儲之事就不遠了。”
身為翰林院大學士,又是內閣大臣,聖上的心腹,顧學士可以說是孤臣,這些年他甚至不和南陵顧氏有任何來往,這更加說明了顧學士要當孤臣的決心。
而禁龍衛就是聖上手中的一把刀,聖上指到哪,這刀就殺到哪,惡名都由禁龍衛背負了,這份榮寵聖恩卻也是催命的毒藥,一旦新皇登基,第一個清算的就是禁龍衛。
如今兩者有了聯係,也難怪楊守成猜測顧學士和禁龍衛為了自保,所以才暗中聯合,輕則是從龍之功,重則說不定會挾天子以令諸侯。
“小魚那丫頭我也教導了幾日,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她不可能冒失失的拿出禁龍衛的令牌讓竇千戶抓人。”這也是邱宗羲得到消息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顧輕舟若是和禁龍衛有了瓜葛,必定是私下秘密行事,第一個要隱瞞的就是聖上,別看聖上是個治世明君,可當年容不下楊家,如今同樣不會縱容內閣大臣和禁龍衛聯手。
可偏偏湛非魚大咧咧的行事,把顧學士和禁龍衛的關係擺到了明麵上,別說丘宗羲猜不透,估計這消息傳出去之外,滿朝文武都猜不透,難道就不怕聖上一怒之下起了疑心?
遠在偏僻的隴右道,湛非魚渾然不知自己的一個舉動,讓整個大慶朝都躁動起來,可偏偏沒人敢去詢問顧學士,更沒人敢去禁龍衛,一個個心裏急的跟貓抓了一般,可每日早朝聖上麵色如常,更讓人捉摸不透。
“顧學士若有從龍之功,他讓小魚前來,隻怕是別有用心。”這才是楊守成最擔心的地方,楊家若起複,也隻是為了守護一方百姓,而不是成為朝中大臣爭權奪利的工具,更不會幹預聖上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