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瑾瑜趕忙再次行禮致歉,“是瑾瑜失言了,還請楊叔多包涵。”
楊將軍這個稱呼是尊敬卻也代表著疏離,丘瑾瑜此刻稱一句楊叔,瞬間就把關係變成了叔侄,而且如此順其自然的改口,半點不顯諂媚和巴結。
楊守成沉默的頷首,即便丘瑾瑜再如何查過長袖善舞,麵對如此寡言沉悶楊守成也無計可施,隻能開口告辭。
屋子裏隻餘下父子兩人,楊旭如同做錯事被罰站了一般,低著頭看著地麵,腦子裏亂糟糟的,這兩日丫鬟蓮兒又來了一趟,張氏即便喝了藥,可病情並沒有好轉。
牢房環境太惡劣,又冷又潮,再加上一日三餐吃的極差,高壯魁梧的大老爺們都扛不住,可下令抓人的是衛所的竇千戶,楊旭和丘瑾瑜思考了兩日,卻也沒想出辦法來。
沉默許久後,楊旭終於下定了決心,猛地抬起頭來,繃著臉,雙手因為情緒緊繃更是攥成了拳頭,視死如歸的悲壯模樣好似即將本法刑場一般,“爹,我有事想要請你幫忙。”
一旦開口了,後麵的話就說的順暢多了,楊旭一股腦的把張依依在牢房裏病重的情況說了一下,最後請求道:“爹,我想請你出手幫忙,否則她的身體真的扛不住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楊守成身體筆直,此刻打量楊旭的目光更是無比銳利,而他的不發一言讓不大的偏廳裏氣氛頓時變得緊繃起來。
半晌後,楊守成終於收回了淩厲的目光,冷沉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的響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旭兒,你說出此話可想過被殺的那八個人?”
竇千戶下令伍百戶抓人,那也是有理有據,是因為張氏牽扯到人命案裏,可楊旭此言卻是讓楊守成徇私枉法。
“我……”麵色刷的一下蒼白,楊旭張了張嘴,想起那一日清晨放在丘府大門口的八具屍體,他們即便是地痞無賴,可罪不至死!
可讓他看著張氏病死在大牢裏,楊旭發現自己做不到,這一瞬間,楊旭再次茫然起來,如同困獸一般,焦躁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楊守成過分平靜的目光看著進退兩難的楊旭,沉聲道:“若內不能克事親之道,外豈複有愛主之忠?”
這話意思是說:如果連孝敬親人都做不到,還談什麼報國忠心?
而這也是丘瑾瑜這兩日安撫楊旭時說的話,楊守成此時說出來了,便表示他對楊旭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你和小魚更是熟悉,為何不詢問小魚解決之法?”楊守成追問了一句,身為父親他看得出旭兒對湛非魚的親近,或許也是因為這幾年在石頭村旭兒連個玩伴都沒有。
楊旭也知道隱瞞不用,老實的回答:“是小魚派人帶著禁龍衛的令牌去了衛所,竇千戶這才下令抓人的。”
所以說楊旭即便不會怪罪湛非魚這個“始作俑者”,但他也知道這事和她沒辦法商量,人就是她讓抓的,難道還能讓小魚再放人,那當時就不會下令抓人了。
至於丘宗羲和楊守成、楊老將軍,楊旭知曉張依依當年的所作所為,因此他也沒這個臉去開口,如今向楊守成請求,也是因為找不到辦法了,而張依依的病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楊旭腦子裏反而沒那麼混亂了,這會愧疚的看了一眼麵容嚴肅的父親,“爹,我做不到看著她去死,就當是我還了她的生恩,日後她若是再草菅人命,一切都和我無關。”
楊守成最擔心的是楊旭因為張氏的入獄而和湛非魚生了芥蒂,甚至存了怨恨,這會看著可憐又無助的兒子,楊守成神色不由舒緩下來。
“張氏當年離開楊家投奔鎮邊侯府,我和你爺爺並無任何怨恨,甚至還感激她生下了你,可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楊家可以既往不咎,但大慶律卻容不得她草菅人命。”m.x33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