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大人沒有理會咄咄逼人的小兒子,沉聲對湛非魚道:“把繈褓調換的人正是丘文蘭,隻可惜她服毒自盡了,至於丘泰夫婦根本不知曉此事。”
三房一直不服嫡支占據家主之位,這幾十年都是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尤其是到了丘泰當家做主,除了丘瑾瑜這個少年天才外,三房一脈還出了三個舉人,三房更是有了取而代之的趨勢。
丘大人這個堂哥雖然是黔中道布政使,但論起下一輩來,嫡支一脈卻是略微遜色。
丘秉德已經是五品官身,可不管是當年讀書還是之後為官,丘秉德的能力隻能算是中,次子丘望舒不喜讀書,擅棋,好風雅,倒是有幾分丘宗羲閑雲野鶴的風範。
最不成器的便是眼前的三子丘懷信,雖聰慧,可性子略顯乖張,更重要的是他同樣不喜讀書,年幼時又被丘大人和丘夫人嬌慣著,如今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好在丘家家風、家規擺在這裏,丘懷信行事倒是不敢出格,不至於給丘家闖下什麼彌天大禍。
“丘文蘭當年雖然歸宗,但在三房她依舊管著後宅的中饋,丘烽也改了姓,丘文蘭敢換掉自己的侄子,必定是有所圖謀。”湛非魚的消息都來源於禁龍衛,她知道的內幕不必丘大人少。
此刻丘大人提起此事,是不把湛非魚當外人,但同樣也是一種試探,“老夫雖不喜三房,但丘宗韶隻有一子一女,餘下三子都是收養的,早年更是把丘文蘭當成兒子在培養。”
如果說丘文蘭記恨娘家的話,那麼她出手報複,換掉了自己的親侄子,父親的親孫子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丘文蘭在丘家說一不二,不管是出嫁前還是歸宗之後,如此一來她出手用蠻夷人調換了自己的侄子就有待商榷,這事出有因的因到底是什麼。
“可惜人死了。”湛非魚惋惜的接過話,至於是自己服毒自盡還是被人滅口了,都無法查證了。
聽到三房的舊事,丘秉德和丘懷信都有些唏噓,當初張狂得意的三房就敗在湛非魚一個小姑娘手裏,這事誰能想到?
一門三舉人,再加上丘瑾瑜這個神童,三房當年的行事是是要多囂張有多囂張,要多霸道有多霸道,比起嫡支更像嫡支。
丘秉德性子沉穩,待人寬厚,再加上他年長丘瑾瑜許多,丘瑾瑜科舉時他都已經外放為官了,所以三房的人再囂張也囂張不到丘秉德這裏。
至於丘望舒他來往的都是些文人雅士,他的友人雖有幾分放蕩不羈,卻不是踩高捧低的偽君子,再加上丘望舒隔三差五就和一群友人今日遊山,下月尋古,所以影響倒也不大。
唯獨丘懷信他讀書不行,經常被人拿出來和丘瑾瑜這個堂弟比較,偏偏他性子乖張,脾氣也不好,所以隔三差五就要鬧出事來。
丘懷信最厭惡的便是三房這群偽君子,偏偏他們行事周全、滴水不漏,不是含沙射影就是拿軟刀子紮人,膈應人卻不留下任何把柄,丘懷信氣的恨不能一把火把三房給燒了。
丘懷信這性子沒惹出事來,的確有三房的功勞,丘懷信被坑被騙的次數多了,漸漸的也學聰明了一些,不再是一點就炸的莽撞易怒。
這也是丘大人一直不曾對三房出手的原因,有三房的這個虎視眈眈的對手,丘秉德他們才半點不敢鬆懈。
“大人可曾查到蛛絲馬跡?”湛非魚直截了當的問道。
老太爺的勢力能潛伏的如此之深,而且年數長達二三十年,不是和朝中有關聯,就是和蠻夷外族有關係,當然也可能是兩者結合,一般世家沒這麼大的本事,尤其是能躲過禁龍衛的耳目。
丘大人撫須長歎,“承蒙聖上信任,三房一事是老夫一手經辦的……”
不單單是黔中道的幾樁大案,包括鄰近州府的一些事,最終查到三房這裏線索都斷了,丘泰的確不知道自己的獨子丘瑾瑜是蠻夷人,更不知道換掉兒子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大姐丘文蘭。
但這些年丘泰的確和蠻夷有過來往,隻不過明麵上都是睜隻眼閉隻眼,行個方便的小事,即便被人查到了也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