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至攻擊已至。
一陣驟然響起的淒厲破空聲,幾乎刺痛耳膜。
紫蘇、花鈴這兩隻蛇精猛地鑽進了水中,金生水以【駕霧托身】踩著一點水汽騰空而起。
王遠拉起凰嫵將之送入五官壇城,自己則一個閃身,向著遠離堤壩的河中央電射而去。
下一刻。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原本他們幾人所立的堤壩頓時被炸開一道巨大的豁口。
咆哮的濁流再次翻湧著從這裏傾瀉而下。
同時也以驚人的速度將這處豁口撕扯地越來越大。
王遠看得一清二楚,剛剛飛襲而來的隻是一柄烏黑發亮的短槍,卻在巨大的力量加持下,宛若炮擊!
“竟是一位...道將?
可是一位登州府直轄的巡河將軍,竟然在自己負責的河段這麼肆無忌憚的動手?絲毫都不擔心摧毀河堤?
不對勁,這人有古怪!”
眨眼之間,一道身披魚皮甲胄的人影腳踏波浪,好似一道弩矢一般飛射而來。
甚至因為移動速度太快,身體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
當這位自稱鄭完的巡水將軍映入王遠眼簾時。
他頭頂上的氣息也隨之顯現出來。
也讓王遠臉色驟變,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
“這...恐怕堤壩上所有人的【債業】全都加在一起,都遠遠比不上這位巡水將軍!
妖魔!這才是真正的妖魔!”
別人頭上最多是絲絲縷縷的黑紅之氣,證明這輩子做的壞事要比好事多。
此人倒好,頭頂的光氣已經紅到發黑,甚至隱隱化作一張張漆黑的扭曲人臉!
盡管這種貌似隻在雲和縣中才能生效的另類【望氣術】,遠不如《小生死簿》對陰德的度量精確。
但在如徐振之那樣的風水師眼中,望氣時看到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雖然模糊,也已經足夠通過顏色和清濁看清一個人的善、惡程度了。
不過。
這些濃厚到簡直要化作活物的【債業】,卻被一團化形為“彪”的官氣給牢牢擋住,沒有完全落到鄭完的頭上。
換句話說,有相當一部分由他製造的債業,被大炎的王朝龍氣承受了。
在大炎朝廷中,文武百官的【官氣】都可以化形,隻是再非最本源的龍形,而是和各自官服上的補子一致。
文官為禽,以示文明:
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雲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七品溪敕;八品黃鸝;九品鵪鶉。
武官為獸,以示威猛:
一二品獅子;三品老虎;四品豹子;五品繪熊;六品、七品繪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馬。
所謂“衣冠禽獸”便是由此而來,最初的時候也絕非貶義,甚至人人都想當這“衣冠禽獸”而不可得。
此人頭頂化形的【官氣】為一隻彪,便說明他的品級是六品或七品。
當然,那些【債業】雖然被官氣擋住,卻也在不斷地啃食著官氣,或者作為官氣根源的王朝龍氣!
顯而易見,當朝廷官員作惡時,除了會消耗自身的福緣之外,還會大大消耗國運。
在得到《小生死簿》之後,王遠還沒來得及親手斬殺幾個貪官汙吏。
對他們身上的債業多寡,一直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如今能借助小女鬼的“封號”,直接觀瞧雲和縣內諸人身上的陰德、債業,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去的思想有誤。
那些妖邪隻是一口一口的吃人,就算每天都吃一個又能害多少人?
但官員卻不一樣。
區區七品縣令便敢自稱百裏侯,一旦得罪了他們,他們就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整死那些不懂事的小民。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無數百姓的生計乃至生死。
一旦為害,後果定然酷烈至極。
這巡河將軍一邊繼續向著體型最大的蛇精姐妹攻過去,一邊怒喝:
“爾等妖魔做下天大的惡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牽連家人親族!”
鄭完此刻已經止不住地氣急敗壞。
恨不得將這一群多管閑事的術士、精怪通通大卸八塊。
作為濁河上的任務執行者之一,今晚的好事兒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兒。
早早便親自督查沿線,確保不出問題。
上遊的那八個縣也確實如此。
雖然半路上雨勢小了許多,讓修補河堤的速度快了不少,但即使最快的一處潰堤也不可能在今夜堵上。
但偏偏就是這最後的雲和縣出了問題,立刻便惡向膽邊生,悍然出手準備“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