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張東峰考慮到來去不方便,便直接帶著帳篷借宿在寧曙縣春山鄉東門村裏。
本來的話,張東峰打算與農民同吃同住,實在是東門村的村民生活貧困,居然找不到一間清潔衛生的房間,張東峰不得不帶著帳篷住在空曠的村幹部辦公地方的大院裏。
當然,作為龍觀市二把手,張東峰下鄉調研,不住酒店賓館,而是自己帶著帳篷住在鄉村裏,本身也是一個有報道價值的新聞。
隻是張東峰並沒有讓陳無諾和林雨月進行這方麵的報道,他知道自己在龍觀市已經顯得有些另類,如果再報道這樣的新聞,許多人會指責他作秀。
同時也會引來一些非議。既然選擇住在鄉村,張東峰為什麼不與農民同吃同住?難道你看不起農民?已經不習慣農民的生活?帶著帳篷另找地方住,就是與農民保持著距離,就是在搞形式主義。
張東峰隻想高調做事,並想節省時間,並不想招惹無謂的麻煩。
幸虧他謹慎,從而避免了鍾九歌借此進行發難。
東門村是個行政村,有一定的規模。
晚上十點多,張東峰並沒有睡意,陳無諾、林雨月都是夜貓子,幾個人便一起觀看鄉村的夜景。
農民白天要忙農活,身體疲憊,晚上便早早睡下。
此時整個村莊一片漆黑,隻有稀稀落落的幾處燈光,遠沒有天上的繁星密集。
在城市裏很少能看到如此美麗的星空,年輕的林雨月拿著相機連續拍攝了好多照片。
張東峰和陳少白發現不遠處有一處燈光亮著,根據白天的了解,那裏應該是村裏的學校。
居然還有老師在學校裏?
張東峰看了看陳少白,二人便開始走向那處燈光。
走到窗前,張東峰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教師坐在那裏織毛衣。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趴在桌上寫字。
這個女教師一邊織著毛衣、一邊指點著他。
這位女教師看到窗外站著的張東峰和陳少白,立即推開窗戶,輕聲地打著招呼。
由於張東峰和陳少白等人在白天已經到過村裏的學校,他認識這位女教師,叫許代真。
許代真當然也認識他們。
考慮到二個大男人在深夜去一個女老師房間裏不太方便,張東峰便站在窗外沒話找話:“許老師,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在織毛衣?這樣會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許代真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進行解釋,自己幫城裏人織毛衣掙點錢。
張東峰好奇地問道:“你是老師,下班還搞第二職業,能好好備課嗎?第二天,有精神上課嗎?”
許代真苦笑道:“領導,我也不想這樣。隻是生活實在困難。我已經結婚,老公也是老師,我們二個人已經二年多沒有拿到工資了,讓我們如何生活?如何養孩子?”
張東峰接著詢問為什麼會拖欠這麼多工資?
許代真搖了搖頭:“村裏說,工資由鄉裏發。鄉裏說沒錢,應該由村裏發,反正二邊推來推去,一直拖到現在。”
原先在寫字的小男孩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張東峰和陳少白。
陳少白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二塊巧克力遞給這個小男孩。
小男孩不敢接,張東峰考慮到這個小男孩可能還沒有見過這樣高檔的巧克力,便從陳少白那裏拿過一塊巧克力,剝開包裝再放到小男孩的嘴邊,小男孩看了看女教師,看到媽媽點了點頭,便用嘴咬了一口。
張東峰笑著問道:“小朋友,好吃嗎?”
小男孩用力地點了點頭,張東峰便讓他一口一口地吃完這塊巧克力,同時讓陳少白把另外一塊巧克力交給這個小男孩。
小男孩把這塊巧克力小心地放在口袋裏,想一想,又拿出來交給許代真,“媽媽,你吃,真的很好吃。”
看著如此懂事的小男孩,陳少白又從口袋裏拿出二塊巧克力交給這個小男孩。
在小男孩連聲感謝下,張東峰和陳少白匆匆離開。
回到帳篷所在地,張東峰對陳少白、陳無諾、林雨月感慨地說道:“真的不下來不知道,現在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地方拖欠著教師工資,讓教師根本沒有心思和精力來教書。”
“教育是底層民眾改變現實困境的重要途徑,而發展教育,需要依靠教師的努力。”
“我們不僅要讓所有小孩子有書讀,還要讓所有教師能安心教書。”
說到這裏,張東峰對陳少白說道:“立即通知村幹部到我這裏開會,已經睡下的村幹部也要起來。另外,通知鄉黨委書記、鄉長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