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輝說道:“當然,也包括我自己。我是副書記,平時雖然對方遠途也作過一些批評,但應該說是批評得很不到位。這是教訓,要認真總結,要懲前毖後!”
張東峰覺得林遠輝的話明顯地是有所針對。不然,在這樣的會議上,就沒有必要去翻舊帳。
他把這個舊帳翻開,言下之意,誰都明白?如果兩年前對方遠途查辦了、處理了,難道還有這事?
而兩年前出現不了了之的結果,是與某些主要負責同誌有關,張東峰側眼看了看宋德勝,後者臉上的的肌肉動了動,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宋德勝接話道:“遠輝區長的意見很重要。我們要保護一個同誌,但是一定要有原則,要在黨紀國法的許可範圍之內。”
“我看方遠途同誌的問題,主要還是出在這兩年。主要是開江開發區的建設,手頭的權力大了,求他的人多了,腐敗思想便滋生了,關鍵還是自己沒有管住自己。”
馬元鬆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他也沒有避人,直接接了起來。
對方說了一會兒,隻聽見馬元鬆說道:“這事你就不必說了。老領導,你要是來平江區做客,我歡迎。至於來當說客,就請您不必了。我在開會,先掛了。”
這個電話的由頭,大家一聽馬元鬆最後的幾句話就知道了。
方遠途一定在四處找人,看來是找到馬元鬆的某位老領導頭上了。
“書記、區長都說了,我也說幾句吧。”趙一達一直沉默著,從進會議室到現在,他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
現在輪到他發言了:“首先,我感到今天的會議氣氛過於凝重,不就是一個開江鎮的書記嘛?他犯了錯誤,理應得到處理。要是不處理,怎麼向組織向老百姓交待?”
“我覺得研究這個問題,沒有必要。方遠途的問題明擺著,十分嚴重。我們的基層幹部都這樣了,還了得?”
“而且,我提議縣委以方遠途案件為典型,開展一次領導幹部作風教育。”
“要知道,像方遠途這樣的人,平時連我們副書記都不太放在眼裏。這是目無組織、目無領導,心裏沒有組織和領導,不墮落才怪呢?我講的就這些。”
趙一達說完,朝宋德勝看了一眼。宋德勝正端著杯子,杯子正好遮住了他的臉。
張東峰有點不太明白,趙一達這樣借題發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過,到現在為止,張東峰的大腦裏已經對大家對於此事的態度,有了一個基本的輪廓。處理是必然的,但潛在的,是深入處理,還是隻點到方遠途為止?
宋德勝道:“張書記,你也說說。”
“好的”,張東峰清了清嗓子,他感到嗓子裏好象有什麼東西。
他又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剛來平江區掛職,應該說對方遠途同誌還不是十分了解。”
“僅有的幾次接觸,還都是因為工作,短暫的很,所以對於方遠途同誌的處理,我也說不出具體的意見。首先我表個態,服從區委最後的決定。”
說著,張東峰抬起頭,看了一眼會議室上方的燈管,繼續說道:“不過,通過方遠途同誌的事情,總結教育我們的幹部,我認為是有必要的。”
“在這裏,我也想說一件事。過年前,方遠途同誌曾送給我一個信封。雖然我一再堅持不收,可他還是丟下了。”
“我心裏很生氣,便讓沈聽把這筆款子放到了區紀委廉政信箱裏。我這樣說,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一個領導幹部,關鍵還是要加強自身學習。”
“方遠途就是自身學習不夠,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值得反思。”
大概是剛才張東峰直接把方遠途送他信封的事情抖了出來,這讓在座的常委們都感到有些吃驚。
但是,轉念一想,張東峰這看似無意的一招,正是一手高招。
這一下子,既承認了事實,更重要的脫清了幹係。
意思是我張東峰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收了方遠途的信封,然而,我並沒有裝到自己的腰包裏,而是交到了區紀委的廉政信箱裏。
至於什麼時候交的,隻要在區常委會討論這事之前,時間都是一樣。
這一招看起來光明正大,細想起來卻又是頗費心機。
宋德勝朝張東峰看了看,張東峰笑了笑,接著說:“對方遠途同誌的處理,我認為要尊重紀委的意見、要尊重法律法規,我不便說話。”
“不過,我想有一條原則還是應該堅持。就事論事、就人論人,不能搞無謂的擴大化。”
“現在是發展平江經濟的關鍵時刻,穩定是壓倒一切的要務。沒有穩定,就難以搞好建設。搞不好經濟建設,我們是有愧於平江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