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峰走出二步,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尖叫聲,那些學生幾乎同時叫嚷著向學校大門外快速奔去。
張東峰停下腳步,向後看了一眼,卻被這個年輕人推搡著:“快走,別耍花招!”
二人走進教學樓時,年輕人伸出手在張東峰身上進行檢查是否攜帶了武器。
張東峰把手伸向褲袋,年輕人的反應極快,馬上將槍口指向他的額頭,冷冷地喝道:“別動!再敢動一下,我就開槍打死你!”
張東峰微笑著摸出手機,遞過去,輕聲說道:“用我的手機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吧。”
年輕人的目光一滯,盯著張東峰手裏的黑色手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沉默良久,他才擺了擺手,神色黯然地說道:“張縣長,我隻是個孤兒。”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家裏還有什麼親人。我們這種人,在殺了第一個人以後,就再也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你要是想活命,進屋後最好什麼都不要講,按照老大的要求去做。到時候,我會向他求情,給你留條命。”
張東峰皺了皺眉頭,把手機放回褲袋,發現年輕人的右手緩緩放下,槍口指向地麵,臉上已經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敵意與戒備。
張東峰語氣和緩地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年輕人轉頭向門外看了一眼,表情恢複了往昔的淡漠,不假思索地說道:“鍾隱。”
肯定是一個假名。
張東峰當然可以理解,歹徒不可能會對自已說出真名,他隻是沒話找話爭取機會而已。
他知道這樣的機會很小,但總要試一試。
張東峰抬頭向兩側的樓梯看了看,確認沒有人窺視,便壓低聲音說道:“鍾隱,現在是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隻要你能戴罪立功,幫我把裏麵被挾持的學生營救出來,將另外兩名歹徒繩之於法,我會為你求情,將來在審判的時候,法官會考慮你的重大立功表現,這是你能活命的唯一機會。”
年輕人搖了搖頭,又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張東峰的胸膛,不屑地說道:“收起你那一套把戲,我們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舔血過日子,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張東峰繼續進行勸說:“鍾隱,你要相信我講的話,我作為縣長,從來都是說話算數。隻要這一次你能夠幡然悔悟,幫助我們解決人質危機,我一定會兌現承諾。”
年輕人搖了搖頭:“張縣長,我們快回去吧,你不要再白費口舌。我們三人是生死弟兄,要是沒有老大罩著,我都不知死過多少次了。”
“你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背叛他。混我們這行的,早晚都是一死,沒什麼可怕的。”
“我看你是個縣長,為了這些學生,居然願意作為人質,才跟你多說了幾句。”
張東峰見說服不了他,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向樓上走去。
整棟教學大樓裏,沉寂無聲,兩人的腳步聲便顯得格外的響亮。
幾分鍾後,二人來到三樓,走進中間的那個教室。
年輕人敲響了關著的教室門,低聲說道:“老大,我把人帶回來了。我仔細看過了,外麵的狗子已經撤幹淨,沒有留下尾巴。”
教室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蓄著胡須的臉孔露了出來。
這個人警惕地向外望了一眼,就閃身讓兩人進來,接著再將教室門關上,取了張東峰的包,重新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查看了裏麵的證件,就把黑色的皮包丟到一旁。
擺弄著手裏的槍,這個人用嘲弄的目光看著張東峰,拉長聲音說道:“老大,想當英雄的那個縣長來了。”
張東峰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靠近窗邊的角落裏。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裝,手裏握著一把槍,正拿著一塊抹布,輕輕擦拭槍身。
張東峰進屋後,這個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現在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來啦,隨便坐,別客氣。”
張東峰便徑直走到他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轉頭向教室右側的角落望去,看見十幾個女學生被桌子圍住,擠成一團。
這些女生都用惶惑不安的目光看著張東峰。
在人群中,張東峰看到了陸小月。
陸小月穿著一身白色的吊帶連衣裙,正縮著脖子躲在一個胖胖的女生身後,全身抖成一團,張東峰衝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不要怕,你們馬上就自由了。”
對麵的中年男人終於抬起頭來,眯著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張東峰一番,冷笑著用槍捅了捅張東峰的胸口,以戲虐的口吻說道:“哈哈,真是笑話,你說自由就自由?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