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一個珍惜時間的人。跟時間賽跑,似乎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我無法做到在電腦麵前玩遊戲虛度光陰,哪怕隻是捧著書本,看看書,也能從中汲取一些營養,豐富自己的精神,提高自我的境界。
專業課很忙,隻是苦了杜航,每天都要扶著我去上課,而且我們睡的都是上鋪,睡覺之前還要他幫忙把我弄上床去。在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我經常會打開天天動聽聽聽音樂,或者打開播客聽一些法文廣播,即使大多我都是聽不懂的。但我覺得學習一門外語,就必須把自己置身於外語的環境之內,被它操控是最好的。我和杜航是頭對頭睡的,有時候能小打小鬧,生活也充滿色彩,睡不著的時候倆人說說話,也甚是溫暖。
我經常泡圖書館,這好像正是我的名片。由於杜航要照顧我的緣故,他來圖書館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我在別人眼裏是同性戀,他絲毫不管,有時候別人問他:“你也是同性戀?你跟他在一起了?”心情不好時他會罵一頓打一頓,心情好時,他會說:“是啊,他是我男朋友。”
有時候我真怕他有點委屈,然而他卻隻字不提,反而對我說:“我太墮落了,上學期還掛了科,我要好好跟你去學習,哪怕在圖書館什麼也不做,也比在電腦麵前看視頻玩遊戲強。”他能這樣說,我當然會放心一些,可我總覺得這樣我會欠他點什麼。
隻是在圖書館總能遇見龔明。見到我時,他也跟我一樣,坐在我麵前書本。他也沒怎麼糾纏我,隻要別做出一些不好的舉動,我都能忍受,我也會微笑相對。不過我反而覺得,這個書呆子,在書本麵前,好像比我更專注,看起來也頗為正常些。戴著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認認真真地翻著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或許在書中,他能找到自我吧。
有一天杜航去老鄉聚會了,一天都沒回來,我隻好自己一個人去圖書館。這正合我意吧,有杜航陪著有時我反而覺得不太自在。我最近其實也很忙,正準備提交申請書去西藏助教的事情。因為這是我的理想之一——做一名教師。我的理想是做陸岩那樣的人,既然想好了,我就要走出第一步,親自去體驗體驗,而且,在大四的時候,考本校的研究生,之後,還有博士。
我的人生好像還是那般孤獨,基本上不需要另外一個人的陪伴。連打算也是如此,或許,我是真的隻適合一個人吧。顧平川也如顧閆所說,根本沒有再來糾纏我。或許那晚之後,真的使我們的終結了吧。若是以後我遇見他,我希望他能把我當成是一個陌生人,我也希望我能對他忽視,他便不來找我打招呼,這樣最好。至於他以後怎麼樣,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我一步一步舉步艱難走在圖書館前,看著和麗的陽光,看著天上的豆芽雲,臉上浮現一絲微笑。然而我的微笑隻有一瞬,因為下一瞬是龔明的叫聲:
“鄭愛森,小心些!”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笑不出來了。
我趕緊往圖書館的方向走,他卻過來攙扶了。
我拒絕道:“你別扶我了,我自己會走。”
“這怎麼行。”
我把他一推。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的不需要。”
然而這人的思想就是如此,一旦認定的事情,就絲毫不會變。
“我扶你,我扶你,你別拒絕我了。”
郭沐瑤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說你這人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不要你扶你就別扶,怎麼那麼煩。”
郭沐瑤推開了龔明,便來攙扶我。我沒有拒絕她,或許這樣才會正常一些。
龔明以一種“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的眼神審視我好久,我隻好微笑相對。
女孩子可能心思比較細膩一些,因此郭沐瑤早就看出我的心思。我怕別人的目光,當他們看見我和龔明在一起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猜測或者指指點點。其實我反倒覺得龔明根本不在意這些,或許他對於人情世故或者社會關係層麵,他看得比較淺一些,感受得也比較淺,根本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然而我卻不這麼想,這種東西,能沒有就沒有,誤會,能沒有就沒有,因為真理,或者真相,根本由不得誤會或者冷眼旁觀來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