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請求有點突然,餘夜言沒反應過來,輕輕“唔”了一聲。
葉曦的心吊起來,仿佛隨著餘夜言這一聲越來越高。
她有點僵硬地不著痕跡地摸摸衣角,忍不住想:她不會覺得我太冒犯了?是不是太著急了?
雖然這樣想,但並沒有開口轉移話題。
餘夜言看出她緊張的時候不自然的微表情,忍不住眯了眯眼帶笑道:“好。”
真的好可愛。
葉曦一下子彎起嘴角,暗自竊喜:“到時候我來幫你搬家。”
“對了,言言,這個是給你的。”
抹茶味的奶蓋。
“我問了何助理,她說這家店的很不錯。”
葉曦微微仰頭,動作不緊不慢,有一種淡泊而有序的感覺,她衝著餘夜言笑:“會開完了我就去排了,排了好久隊。”
微微起了風,葉曦的發絲輕輕鬆鬆地飄起又落下,狹長而幹淨坦蕩的淺色眸子注視著她。
溫柔,細膩。
像南方溫柔的風。
像盛著愛意的風。
餘夜言在這種恍惚感間似乎又看到17歲的葉曦,好看的眉眼一瞬間重合。
她聽見自己有點走神:“……為什麼不讓何助理去買?沒必要排這麼久隊的。”
葉曦輕輕皺起眉,天氣熱,她的唇色殷紅,無端有點讓人移不開眼:“給你買的東西,我不希望有別人代勞。”
她抬眸一笑:“是我給你的。”
葉曦大概不知道,她每次用這種溫溫和和的語氣說著這種話,總是讓她心動得無法自拔。
餘夜言低眸,輕輕抿了一口。
她的眼神轉暗。
心底那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感覺,像是喝下肚子後橫衝直撞的汽水。
那樣隱秘而生澀的味道,如同在心尖寸寸生長出的蜜糖,在肆意衝撞,在野蠻生長。
“葉曦。”
“嗯?”
“我……”餘夜言頓住,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失笑道:“沒事。”
來日方長。
……
“將軍……”阿擇猛然跪下去:“我們……扛不住了。”
沈沚慕臉色蒼白,眉骨間多了一道極淺卻細長的傷痕。
她的眉骨的形狀好看得出奇,清晰利落,銳利而漂亮。
殷紅的傷痕,仿佛一種勳章,無端給她漂亮冷漠的臉添了一絲妖異和肅殺。
她的聲音有點嘶啞,身上的雪白鎧甲血跡斑斑:“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阿擇嘴角有道血漬,眼神通紅:“皇帝扣下了大軍,我們已經沒法得到援軍。”
“李尚書已經借兵過來支援了,隻是……”
“起碼要三天。”
沈沚慕閉上眼,輕聲細語:“皇兄這是要趕盡殺絕。”
阿擇聽到她還這樣稱呼他,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將軍!”
“就算您要殺了我我也認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您用女兒之身來為他保家衛國,他是您的親哥哥!又為何處處猜疑您?”
“要我說,這樣的狗屁皇帝不要也罷,您早就有能力登上皇位!又何必和他虛與委蛇。”
沈沚慕睜開眼,不冷不熱地看他一眼:“阿擇。”
阿擇卻不聽她的,像是要把受的委屈全一一道來:“剝削兵權也就算了。這次他騙您隻是來捉拿山賊,就帶了幾千人馬,結果糧草被劫,被倭寇主力圍困在這裏!”
最後一句他像是竭盡力氣大聲質問她:“長公主!您好好想一想!我們的糧草路線為什麼會被知道!您心裏肯定也門清。”
沈沚慕像是觸電一般,垂下頭,殷紅的唇色和蒼白的臉對比分外明晰,像是真的很疲倦了一樣:“……阿擇,你先下去。”
她答應過母後的,要一直一直,守護著她的兄長,要做他最尖銳的刀。
哪怕主人覺得刀太銳利可能會傷到自己,想拋棄這把刀,她也不能背叛。
她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可到底還是太寒心,她這幾年,過得太過疲倦。
李柏寒的證據收集得差不多了,要是想複仇也差不多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她完成了她的承諾。
沈沚慕又忍不住想到那個肆意張揚的紅衣。
秦丞相要是死了……她會難過嗎?
她會埋怨她幫李柏寒收集證據嗎?
沈沚慕的嘴角逐漸平直下來,臉色更蒼白幾分。
她環顧了一下周圍:死的死,傷的傷,都是一些年輕的麵孔,都是鮮活而頹廢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