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赫的眼睛亮了。
暗道一聲,好!
這劉七好快的身手,他果然有一搏的自信,也確實有全身而退的實力。
於是蘇赫不再有絲毫的怠慢。
……
一道身影閃過,似流星瀉地。
劉七貼地而至,雙腳尚未著地,身在空中已接連變換三次身形。
恍惚間。
那兩點星光,幾乎同時出現在蘇赫周身六個方位。
全無死角。
沒有漏洞。
六點星芒,構築成一片星網。
必殺之勢,已成。
……
身在勢中。
蘇赫皮袍撩動。
沒有花哨。
他猿臂輕舒。
不慌不忙,打出堂堂正正的兩拳。
蘇赫不是那麼自信。
這世間比流星更快的是什麼,蘇赫不是十分清楚。
或許。
如果真的有。
是不是,就應該是自己的拳頭?
下一刻,他知道的確是。
似緩實疾,蘇赫的雙拳實在已經快到了極致。
……
砰砰兩聲悶響。
星網,破。
雙拳破六星!
劉七好似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飄乎乎,被擊飛了出去。
他未曾想到。
在如此粗鄙莽荒的域外之地。
他居然領教到,再精絕堂皇不過的上乘佛門功夫。
劉七叫不出蘇赫這一式的準確名字。
但那來自於蘇赫雙拳之間,大開大闔,剛猛無匹的佛門罡氣絕不會錯。
跌落塵埃的流星,終究淪為俗物。
劉七那用來解決一切問題的雙匕已然脫手,再也無力拾起。
單肘撐地,他想稍稍直起身來……
卻是做不到。
他頹然跌了回去,嘴角湧出一股殷紅的血跡。
他的左胸和右肋處,已然如遭重錘般深陷。
……
臉色一片煞白。
努嘴咳出幾口血沫。
劉七望著暮色中信步而來的蘇赫,慘聲笑道,“你方才這招……是番僧的功夫……”
蘇赫俯身蹲在劉七身旁,輕輕搬倒他的肩頭,將他緩緩放平在草地上。
“番僧?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蘇赫拿出一方帕巾,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慢聲細語的更正道,“大夏佛門皆是途經域外傳入關內。即便是相較於安西邊鎮,哈爾密王城不過彈丸之地,卻有佛堂精舍三十六座……一個番字,卻是對佛的大不敬。”他認真的言道,“當然,佛,可能對此並不在意。”
知道這位四王子曾入寺修行足有五載,自己如此說來確實是僭越了,劉七費力的苦笑道,“想知道……我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破綻?”蘇赫搖了搖頭,“你著實將身份隱藏的極好,哪裏會有什麼破綻……”他言語間甚為真誠,此時並無半分調侃之意。
“今日晌午,在市集偶然聽到說駝隊裏有個不識貨的憨子,卻把石蓮當做雪蓮收了去……”蘇赫緩聲說道。
看著一副頹然之色的劉七,蘇赫的語速愈發慢了些,“這麼做不對……淘換的貴了賤了,你情我願這都沒關係。但東西必須得真,這是根本。如果族人們今後都這麼做法,下回誰都會多個心眼。多一份戒備,就失一份信譽,損的是王庭的聲譽和利益。”
坐在劉七的身旁,蘇赫繼續道,“湖畔的夜宴上,向駝隊夥計打聽到淘換雪蓮的是你……我特意過來尋你,隻是想帶你去將真雪蓮換回來,當然也要為此事向你道歉……不巧的是,正看到你神色不對的私下裏換上了族人的服飾……至於你和老把頭在帳裏嘀咕的那些……你知道的,我耳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