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鬆那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得捏得嘎嘣做響……
老把頭肩頭的鎖子骨,已是堪堪承受不住,就要被他捏碎了去。
“王上饒命!”老把頭一聲慘叫,方叫穆鬆回過神來。
“你怎麼知道部落裏有夏人的孩子?”自穆鬆牙縫中一字一句迸出的言語,隻有他二人可以聽聞。
“王上……”
穆鬆大手一拎,一陣搖晃,老把頭全身的骨縫竟似都鬆動了寸許。
“說!”
“王上……”老把頭嘴角哆嗦著,再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我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夏人的孩子……那劉七,說要找的人有一塊鐵牌……”
“鐵牌?!”穆鬆的一雙虎目頓時眯了起來。
老把頭的嘴角抖索著,“草原上的兒郎,打小都會栓個狼牙鷹爪在脖頸上……沒誰會掛個鐵牌……”他的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唯有四王子小時候,我見過他胸前墜著個鐵牌……邊鎮混營生的時候,算是手巧,跟著雕鏨師傅學過半年……看著四王子的鐵牌稀罕,還……還接過手裏把玩過一回……”
老把頭咽了口吐沫,“我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除了這個我啥都不知道……王上!我那真是給這劉七胡謅的!”
穆鬆手裏一緊。
老把頭的身子如同一麵斷線的風箏般被穆鬆遠遠的扔了出去。
一扭身。
不再看這老貨一眼。
穆鬆開聲大喝一聲,“黑熊!”
一道黑影自夜幕中驟然閃過。
……
隨著巨獒滿口利齒撕咬啃食的刺耳聲。
傳來老把頭一聲充滿驚恐和不甘的慘叫,“王……你承諾……放我……啊!”
“承諾?!”穆鬆森然冷笑道,“我從來不相信所謂的承諾,你信?”
……
這一幕。
讓這片所在,頓時一片死寂。
驚詫的族人們,驚恐的相互對視著。
老把頭,就這麼葬送在了巨獒的口下。
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王,已然是出離憤怒了。
……
發生的一切,蘇赫全然沒有注意到。
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駝隊裏的那名夥計……
那個人,胸前墜著一塊墨色木牌!
蘇赫似乎漫不經心的踱開幾步。
他走近了些。
借著火柱的光亮,他貌似不經意的瞅了幾眼。
蘇赫的眼角不由得一顫。
他看得清楚!
那塊小小的,極不起眼的木牌……
果然與他懷中胸前那塊魚型鐵牌極為相似!
隻看一眼,蘇赫就轉身走開。
他滿腹狐疑。
……
胸前的這塊鐵牌,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珠蘭夫人去的早。
他隻依稀記得母親的手,撫摸在他的臉龐上,總是那麼冰涼的,沒有一絲熱度……
除此之外,蘇赫對母親再無其他印象。
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塊鐵牌的由來。
他早就問過父王,穆鬆從來對此避而不答。
他就此問過他的師尊聖僧鳩摩邏……聖僧隻看一眼,就將鐵牌塞回他的懷裏,從此對此事一言不發。
他甚至問過師兄。
然而師兄撓著光溜溜的大腦殼,卻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對此,他早就放棄了,他隻是小心翼翼的看護著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可是卻在錢掌櫃駝隊裏一名不起眼的夥計身上,居然看到了類似的物件……這在之前,他還從未見到過。
蘇赫覺得奇怪,怎的這次回轉蒲類,卻遇見如此多的蹊蹺之事?
他不到十歲便被父親送入哈爾密王城的小蘭陀寺,師從聖僧鳩摩邏。
他到寺不足三月,便可通曉解讀《金剛經》。
不到一年就被視為慧根靈動,佛緣深種。
然而聖僧卻不讓他繼續研習佛法,卻同師兄一道帶他遊曆天下……
蘇赫深知因果循環之理。
這諸多蹊蹺,絕非偶然。
莫不是,冥冥中有天道揭示,將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