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修襲來,不過瞬息便死於馬隊之中,同時撂下了十一具邊騎的屍體。
可謂慘烈。
果毅校尉王喜,對此卻連眼皮都未眨上一眨。
他慣使的長槍不用,隻執長刀在手。
兩腿一較勁,猛帶韁繩,胯下坐騎便一個虎躍衝了出去。
身後剩餘的騎軍隨之而動。
區區十幾步間,戰馬便已四蹄刨開,鬃毛倒豎,飛奔了起來。
於是,接戰。
王喜一馬當先,向左探出身去,猿臂輕舒,長刀向下隻一挽便化作一道弧光……
卻一刀落空。
他身側掠過的那位黑衣人,絕非庸才,矮身躲過王喜的一刀,借勢向前一撲,手中陌刀便向王喜身後一騎的馬腿斬下。
一聲痛楚的嘶鳴。
這一騎連人帶馬便轟然而倒。
王喜卻不回顧,根本也不流連,借著馬勢依舊前衝。長刀換至右手,又是一刀斬下……
頓時他虎口震裂,右臂酸麻,長刀幾乎脫手而飛。
姚遠左腿已殘,卻依然有的是氣力!獨女於陣前被亂箭攢死當場,姚遠悲極已近瘋狂,所以這一斧劈出去,已使出十二分功力。
……
兩刀接連落空,王喜卻沒有絲毫的頹然停頓。
他似乎絲毫也未放在心上。
戰陣廝殺,以騎對歩,便是這種戰法,沒什麼噱頭也沒什麼花哨,馬勢不能弱便是要訣。
戰馬奔出幾十步去,他這才掉轉馬頭。
聚攏於他身後的騎軍,隻剩下不足二十騎。
他聚攏精神,回頭一望,看到蘇赫與林靜姿二人亦在他的騎隊之中,王喜點點頭,咧開幹涸的嘴唇,隻衝他二人啞聲吐出兩個字,“跟緊。”
……
他的眼前,方才騎隊駛來的方向,官道上……
已經宛如修羅沙場一般。
拜火教眾和黑衣人,尚能站立的不過寥寥數人。然而在他們身周,倒地的十數騎卻更令人慘不忍睹。
巨大的馬匹,大都是被陌刀斬斷了馬腿,痛苦的嘶鳴著……跌落的騎軍,有的當即便死,有的力戰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其中一位黑衣人,尤為悍勇,他便是方才自王喜刀下躲過的那一位。
此刻,他長身站在一名雙膝跪倒的騎軍身側,一手揪住這名騎軍的盔纓,一手橫握陌刀,刀鋒便擔在這位騎軍的咽喉處。
他極為傲慢的將下巴一揚,衝著幾十步開外的王喜朗聲道,“未料想邊騎戰力,好生了得!某乃是京畿神策左軍,陌刀營振威校尉鄭東!”他嘶聲狂笑,“某絕無妄想偷生,隻問問那位邊軍校尉,你可願與我死戰對決一場!”
“你……”官道旁一側,那位李管事何時見過如此慘烈的陣仗,他的聲音在瑟瑟發抖,卻依然聲厲內荏的尖叫到,“鄭東,你給我住口!”
呸!
鄭東衝他重重的吐出一口血痰。
已到如此境地,這許多弟兄命喪邊騎刀箭之下,鄭東早已經不想獨活。
是以,他也不願對這嚴府的李管事行什麼口舌之利,僅以一口血痰回複於他,鄭東的雙眼灼熱的望向遠處的那位邊軍校尉。
他此時隻願與這位校尉一較高下,身為軍卒廝殺漢,此時他所求的……
唯死爾。
……
於馬上,自顧自的束緊手中韁繩,對於這位鄭校尉的吼叫,王喜好似什麼也沒有聽到。
他受命於大帥,率領大帥麾下邊軍鐵衛,五十騎,護送此二人去關內百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