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駒過隙(1 / 2)

蘇赫坐於法台之上,閉眼睜眼不過一瞬間。

時光荏苒,白駒過溪,卻是六日已逝。

京城發生多少事端。

臘月二十五,祈雪第二日,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功曹參軍魏思勤升任京兆尹。

不禁令人大跌眼球。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位魏思勤是何許人也。

至此時,細查之下,所有人卻都閉上了嘴。

寶順元年,剛剛登基的景帝親試恩科,一介寒士魏思勤便為那一場恩科進士。其後,魏思勤仕途坎坷十餘載,年年優績,於功曹參軍任上卻是整整六年未有升遷。

既然年年績優,何至於此?

朝堂重臣皆是心知肚明,隨即便無人再言說此事,皆稱魏思勤升任京兆尹確實實至名歸。

雖隻是不過四品京兆尹,魏思勤登堂入室卻令所有人為之側目。他可謂是景帝登基這二十年,寶順年間前所未有的人物。之所以這麼說,魏思勤可算是景帝詔令升遷的第一人。

與蘇赫那榮養清貴的侍衛統領不同,魏思勤是正經恩科取士,高中二甲,進士及第。33小說網

他於朝中沉浮二十載,始終一介末吏,如今卻執掌整個京師一應事務。

實權帝黨,於寶順二十年冬,漸漸浮出了水麵。

……

臘月二十六,又一道禦旨自養心殿發出。

禁軍統領郝戰留職歸家將養,禁軍暫歸侍衛府署理轄製。

這道旨意沒有人會覺得有何出奇之處。祭天官道之上,突現逆賊行刺景帝、輔政王蕭仲康,如此謀逆大案舉國震驚。親曆其間的朝臣至今尚心有餘悸……然則除卻那身份不明的二十四名死士,行刺之人卻是南巫東隱兩位江湖高手……

已當即下發圖影文書,重金懸賞舉國通緝,甚至苛令南蠻蠻王、東夷國主限期交出此二人伏法。然則何時方能拿到這兩名逆賊……眾人皆知這些不過都是做做樣子。

當日隨侍的禦前侍衛並近衛軍並無過失,他們恪盡職守英勇殺敵終護得景帝、裕親王無恙,無過有功,已下旨恩賞。

如此前所未見的驚天大案,勢必要有人背鍋,所以這位背鍋之人隻能是負責官道護衛的禁軍。舍禁軍統領郝戰,又能其誰。

……

一道出自養心殿的聖心獨裁,一道輔政內閣明發上諭,鋒頭皆指向嚴守臣!

至於刑部尚書範文哲,祈病在府早就多日不上朝。多少雙眼睛已經盯著這尚書之位,暗潮湧動。

有心人私下裏悉數這一番近十年未見的朝堂震動,均發現這其間種種事由,卻都與一人脫不開幹係……

此人來自域外北狄,赴京不過短短月餘,卻已身居一品武職,轄侍衛府更已將禁軍置於麾下……侍衛統領蘇赫之名,仿佛一夜之間便在朝野上下無人不知。

……

嚴守臣摔了茶盞。

在自己府裏。

在嚴俊卿的屋內。

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無人敢動。

唯有嚴俊卿之母,在床榻邊暗自垂淚的李夫人,無聲的走過在他的身側,彎腰將碎在一地的瓷片默默的撿起……

陰沉著臉,負手而立的嚴守臣,長歎一聲,上前扶起老妻,接過她手裏包著碎瓷的帕巾。

“終就失態了……實在是,沒忍住。”他低聲對夫人道。

李夫人拭去麵上的殘淚,看著嚴守臣那已然霜白的兩鬢,伸手替他撫平了稍有褶皺的衣襟,輕聲道,“你可以失態。然則,嚴國公不能。”

“知道了。”嚴守臣垂目點了點頭。

李夫人看一眼屋內的張景文,又看了看病榻上的嚴俊卿,抬手點起早就嚇得跪在地上的幾名侍女,同她一道出了房門。

……

“父親……”一句話隻說出這兩個字,嚴俊卿勉力撐出身子,一口混雜著血塊的黑血又噴在塌旁的痰盂裏。

輕撫著他的後心,將他複又緩緩放倒在塌上,張景文麵色凝重的衝嚴守臣搖了搖頭。

不好。

這顯然不好。

仍誰人在靜賢師太的一掌之下也好不了。

“不為人子的東西。”嚴守臣看著二子切齒道,“想你已是而立之年,還要做下此等令你母親擔心之事,可謂不孝。恣意妄為,不按令行事,將闔家置於險地,可謂不義……”他沒有再說下去。

不義不孝,他已言重至極,嚴俊卿將將幾口藥下去稍有些血色的麵龐當即又變得煞白。

“國公爺……”張景文此時身處尷尬境地,兩父子之間,他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可他覺得國公這話說的實在是過了,“實在是……實在是事發突然……”

確實事發突然。

他已做下了可謂萬全之計。

隻推演就不下十數遍,勢要將蕭仲康刺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