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之南。
山之巔。
有一將。
銀盔銀甲,外罩一件鸚哥綠征袍,悠然坐於石墩之上。他手摯一卷春秋,翻過兩頁,又向山下望過兩眼。
他時不時手撚頜下短髯,稀疏寸許長短。
身旁倒插一柄青龍刀,正是一派大戰將臨,安然穩坐的名將風範。
便是這番作態,卻讓去而複返的二月紺香偏過頭去,實在不忍再看。
“你怎麼回來了?”他也不看身側二月紺香一眼,隻是冷聲問道。
二月紺香低聲道,“那人,是蘇赫。”
“蘇赫?!”嚴岩手中的春秋卷冊抖了抖,便是一驚,“來的是近衛軍!”
他慌忙左右望去,陳宮剛剛上山不久,氣息尚未調勻,快步上前稟道,“是近衛軍!公子,他們是從安陽大營趕來此處。”
嚴岩當即氣急敗壞的衝二月紺香吼道,“你為何不殺了他!”
她便有些愧然,在一旁垂首道,“我非是蘇赫之敵……他也不願與我動手……”
“廢物!”嚴岩不由得自石墩上蹦起身來,跳腳罵道,“蜀山玄門,看來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蘇赫,你試也未試就知非他敵手?!”
“二月紺香與師兄受師命於此地,隻保嚴公與公子無恙。並非是嚴公治下的殺手。”
重重的衝她冷哼一聲,嚴岩自然知道二月紺香是何等身手,卻也不好對這些江湖人士太過苛責,他隻一味的在原地來回轉身,口中不停的喃喃道,“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便就在此時,猛然聽到山下響起一陣陣的歡呼呐喊聲。
隨即便有小校急急奔上山來,衝至嚴岩近前,“報公子!潼關西門已破!”
嚴岩不由得一愣。
他旋即向山下探出身去,端詳片刻,不由得撫掌大笑“哈哈!早就知道竇占奎那廝不當用,什麼佯攻西北二門,舉重兵猛攻東門……自己戰死在陣前不說,折了某家多少人馬!破關,還得靠本將麾下的兵馬!”
二月紺香便就撇了撇嘴角,她當然知道,自他所在處,往下看根本就望不見山下潼關……
嚴岩衝親兵大手一揮,“抬了青龍刀,隨本將入關!”
陳宮急忙上前勸道,“公子……使不得!”
“嗯?!”嚴岩皺起雙眉,“此刻該喚我嚴將軍!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又為何使不得?”
陳宮痰嗽兩聲,“嚴將軍!西門方破,潼關之內尚有守關將士與那入得關來的近衛軍……他們勢必要拚死抵抗,關城之內此刻太過凶險……待得天明時分,大軍拿下將軍府之後,再進關不遲。”
聽到仍有凶險,嚴岩遲疑片刻,終就坐回到石墩之上。
陳宮暗下鬆了口氣,近前一步,又道,“嚴將軍,我觀趕來的近衛軍不過數千之數,怕隻是陣前先鋒,後麵必然有大隊人馬尚在趕來的路上。請將軍速速奏明嚴公,再派大將增援潼關。近衛軍自安陽遠道而來,我軍應調重兵前往豫州方向截殺之!”
嚴岩聞言不禁暗自冷笑,“陳先生所言差異。自古兵書有雲,攻守之勢,攻城兵力至少三倍於守城之兵方可一戰。如今刨去竇占奎折損的人馬,本將軍麾下尚有三萬兵馬。就算舍去一萬,其餘盡數攻入城中,略加修繕之下,有潼關在手,以逸待勞之下即便近衛軍餘部趕到又有何用?”
他不屑的擺了擺手,“傳我將令!全力拿下潼關!本將今遭就要將這近衛軍盡數屠於潼關城下。”言罷,他複又將那卷嶄新的春秋置於眼前。
陳宮暗自搖頭,卻有職責在身,不得不再次湊到嚴岩身側,誠聲道,“將軍,近衛軍遠道而來已是疲憊之軍。不若請嚴公調一萬人馬給老夫,隻需埋伏在潼關以東五十裏之處,必建奇功一件!這當然都是將軍您的深謀遠慮……”
聞聽奇功二字,嚴岩眼中一亮,隨即卻臉上一寒,“深謀遠慮?陳先生這是在暗寓本將太過年輕淺薄?!”
陳宮慌忙道,“未敢有此意!”
嚴岩麵上已現不耐之色,“勞煩陳先生下去督促全軍盡快拿下關城,明日一早本將就要坐鎮潼關將軍府!”
他忽又望向一旁默不作聲的二月紺香,“你怎麼還在此處?”
“公子……”二月紺香有些不明所以。
嚴岩不由得對這些所謂江湖高手的才智甚為憂慮,心中暗罵一聲蠢材!www.x33xs.com
“你既非蘇赫敵手,還不去西都叫你師兄來,難不成兩位玄門高手還敵不過一個蘇赫?!”衝她翻過一個白眼,嚴岩不禁手捏短髯浮想翩翩,“拿下潼關,再要了這位鎮軍大將軍的性命……某家便是名揚天下的名將!”
陳宮與二月紺香不由得皆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