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星星。”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眾人被郭京墨突然的一句話弄懵了,還隻當她醉酒了說胡話呢。
孟鶴堂走過去坐到她旁邊,揉了揉她的腦袋,看著她紅紅的小臉覺得可愛得緊,溫聲說道:“丫頭乖啊,你喝醉了,我們上樓去休息好不好。”
郭京墨看著他,認真道:“堂堂哥,我想看星星。”
眾人看她神色認真,而且也叫對了名字,一時間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清醒地。
周九良看著她,指著自己問道:“丫頭,知道我是誰嗎?”
郭京墨又轉過頭看周九良,模樣看起來很清醒,“九良哥,我想看星星。”
大家夥兒看她一個勁兒說要看星星,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你看我,我看你,摸不著頭腦。
燒餅大大咧咧地走到人麵前,俯身低下頭,看著她認真詢問道:“丫頭,怎麼突然想看星星了?”
“餅哥,你多久沒看過星星了?”
“這,我…………”
燒餅被問得一頓,其餘人也是不知所措。
郭京墨自顧自地說道:“我好久沒看過星星了。”
說著,她垂下了腦袋,整個人看起來落寞得很。
“小時候,咱們住在大院兒裏,每天晚上都有星星可以看。我現在都還記得,夏天的傍晚,晚風很涼爽,一吹,就能帶走心裏的燥氣。”
“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張羅著把桌子搬到院兒裏。我們爭先恐後地爬上長板凳上搶位子,爸爸一邊用大蒲扇扇著風,一邊笑著看我們吃飯。餅哥永遠是吃得最多的,一頓要吃三碗。”
說著,郭京墨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樹上總是有隻蟬在叫,吱呀吱地能唱一個夏天。我嫌它吵,老舅就用彈弓幫我把它打了下來。大楠哥知道我怕蟲子,總是拿著蟲子跟在我後麵追,嚇我,我們兩個就在院子裏追著跑。”
“黃昏的晚霞特別漂亮,像火一樣紅,金紅色的光芒照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臉上。媽媽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幫我們補破了的衣服,一邊笑著看我們鬧。哥哥和阿陶哥站在爸爸麵前唱小曲兒,錯了就重頭再來。”
“嶽哥拿了錢,去巷子口兒買了一個大西瓜回來,先放到院子的水井裏涼一會兒。我們七嘴八舌地看著爸爸分西瓜,我的那塊永遠是最大的,你們總是先把小的搶了,就留下一塊兒給我。有一次,最大的那塊有好多籽兒,我沒注意吞了好幾個。我怕西瓜籽在我肚子裏發芽,哭著問你們該怎麼辦。”
說到這兒,大夥兒都笑了,彼此相互看了看,心照不宣。那會兒小,家裏也不富裕,每次就能買得起一個西瓜,他們這些人都搶著去拿最小的那塊,總想著妹妹要吃一塊最大的。
現在想想,那真是一段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玩兒玩兒著,天就黑了。爸爸媽媽坐在一起聊明天的事情,我們幾個就借著梯子爬到了房頂上。”
“躺在屋頂上,看著藍幽幽的夜空,繁星點點,每一顆都那麼亮,細細碎碎地布滿了整個天幕。一陣涼風吹來,讓人舒服地打了個顫,耳邊聽的到蟬鳴,犬吠,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爸爸媽媽的說話聲…………”
“可是,這樣的星星我好久都沒有見過了。”
說完,郭京墨低下頭沉默著,旁邊的孟鶴堂心疼地伸出手把人攬在懷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撫她。
眾人也沉默了,是啊,那樣的日子,我們多久不曾擁有了。上一次看星星,是多久啊?
好像,好像還是剛過完年那次,那次他們約著一塊兒去南方旅遊。在那個小村莊裏,他們才真正停下來看過一次星星。
再上次呢,是什麼時候啊?
好像,好像…………好像是小時候……
長大以後,他們總是很忙,要到各地演出,忙著錄節目錄采訪拍雜誌開專場。各種各樣的工作接踵而至,對於家人的陪伴確實少了很多。甚至,連抬頭看一看天上的星星,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很久沒做過了。
丫頭,也是很害怕孤獨的一個孩子吧。有時候他們忙,一兩個月都見不到人,玫瑰園裏經常是她一個人。
她一個女孩子住在這麼大這麼空的房子裏,又怕黑,每天晚上是怎麼過得呀?大家夥兒都不敢細想,一想心裏就直發酸,忒不是滋味兒了。
其實,現在的人又何嚐不是這樣啊。
隨著年齡慢慢增大,我們越來越忙,腳步越來越快,可是陪伴家人的時間卻變得越來越少。
我們總是步履匆匆,經常忙得不知道自己是誰。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把自己扔到沙發裏,一個人有時候飯都不想做。洗完澡,拿出手機玩一會兒,夜深了才睡過去。第二天,鬧鍾把你叫醒,你手忙腳亂地收拾出門,又是忙碌的一天。
我們不妨停下來,也問問自己,你有多久沒看過星星了?
這個問題對於郭京墨來說,是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現在腦子裏隻剩下些模糊的畫麵,她隻記得小時候的星星很亮,很多,夏天的晚風很舒服。
還有,在大院兒生活的日子,真快樂。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清醒,可能就是突然看到一下子走了五個人,心裏突然空蕩蕩地,借著酒勁兒有感而發。
郭京墨臉紅紅地,垂下眼眸,睫毛撲閃撲閃地,縮在孟鶴堂懷裏小小的一團,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大夥兒看了心裏難受得很,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愧疚。
郭麒麟幾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注視著她的小臉兒,溫柔道:“寶兒,今天晚上我們就去看星星好不好?”
“北京哪裏有星星啊?”陶陽回道。
是啊,北京空氣不好,晚上哪裏看得見星星啊?
眾人也犯了難,怎麼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現在變得這麼困難呢?
燒餅突然建議道:“要不咱回天津看去吧。”
小時候的那個大院兒就是在天津,那裏接近城邊,快到郊區了,準能看見星星。
曹鶴陽首先反駁他:“你沒瘋吧,回天津看星星?上哪兒看啊,再說了,咱們這麼多人呢,怎麼去啊?”
燒餅也被難住了,確實,這有十四個人呢,怎麼去?
氣氛頓時又低沉了下來。
李鶴東看著郭京墨怏怏不樂的樣子,心中疼惜,轉頭對眾人道。
“咱們開車過去,也就兩個小時,我今天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