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回 求人情惡打張昌宗 施國法怒斬周卜成(1 / 2)

卻說張昌宗,拜會狄公,狄公命他在本堂跪下,知道是有意尋釁,隨即轉身欲走,早經堂下走來四五個院差,將他攔阻道:“你這狗才,受誰人指使,竟敢冒充張六郎,穿插衙門,究是何故?現被有人看出真假,又想轉身逃走,豈非夢想麼!”說著上來將他納下。

張昌宗早知中計,向堂上喝道:“狄仁傑,你敢計誑我!此時便跪立下來,也是跪的萬歲,你能奈何我?可知遲早總要出這衙門,那時同你在金殿辯論便了。”狄公哪裏能容,高聲罵道:“你這廝,假扮禁臣,已為本院察覺,還矢口辯說!今日本院的巡捕,在他家門首,還有事件,也未聽說他前來。你說是張昌宗本人,來到本院何事,可快說明!若果與案件相合,本院豈有不知之理,自然與汝相商,不然便冒充無疑。那時可盡法懲治!”張昌宗聽了這話,恍然悟道:“人說他心道刁鑽,實是可懼。難怪他如此做作,深恐不是本人,前來誤做人情,不但與我不能釋怨,還要為我恥笑,因此在堂上問問真假,然後等我說情;那時大眾方知。他因我前來,如行釋放,隨後太後即便知道,他也可推倒在我身上。你既如此用意,我已經到堂,豈能不說出真話?”當時向狄公說道:“大人但放寬心,此乃我本人前來,隻因周卜成冒犯虎威,案情難恕,雖是武後本旨訊辦,也不過是官樣文章,掩人耳目。聽說實事求是,照例施行,故特趁晚前來,一則拜謁尊顏,二則為這家奴求情,求大人看張某薄麵,就此釋放,免予追究。隨後複命之時,但含糊奏本,便可了事,諒武後也不致查問。”狄公等他說畢,將驚堂一拍,在刑杖筒內摔下許多刑簽,大聲喝道:“左右,還不將廝惡打四十!顯見這派言詞,是胡亂捏造。本院今日將周卜成示眾遊街,張昌宗這狗頭,還吆喝惡奴,圖意搶劫。幸本院命親隨前去,將人犯押回,並將那個周卜興帶案訊辦。張昌宗乃是他三人主子,已是難逃國法,他方且要哭訴太後,求免治罪。莫說他不敢前來,即不知利害,今日被本院羞辱一番,已是愧死,還有什麼麵目,前來求情?據此看來,豈非冒充如何!左右快將這廝,重責四十大棍,然後再問他口供!”堂上那些院差,先前本不敢動手,此時見狄公連聲叫打,橫豎不關自己事件,並知他平日虐待小民,已是恨如切骨,趁此機會,便一聲吆喝,將他拖下,頃刻之間,將腿打得血流滿地。張昌宗從未受過這苦楚、期初還喊叫辱罵,此時已是禁不出聲。眾院差雖因狄公吩咐,惟恐將他打壞,那時自己也脫身不得,當即將他扶起,取了一碗糖茶,命他吃下,定了一定疼,方才能夠言語。張昌宗此時,隻恨自己的家人不來搶獲,到了此刻獨受苦刑。你道他家人此時為何不問,隻因自古及今,邪總不能勝正,雖然這班豪奴,平日仗著主子的勢力,欺壓小民,擅作威福,現在到法堂上麵,見狄公那派有威可畏的氣象,自然而然,將平時的邪氣壓了下去;加之主人方且為狄公擺布,自己有多大膽量,敢來自討苦吃?因此一個個嚇得如死雞一般,雖未全走,皆躲在那便門外麵,向裏張望。

狄公見他打畢,複又問道:“汝可冒充張昌宗麼?若仍然不肯認供,本院拚作一頂烏紗,將汝活活打死!可知張昌宗乃誤國奸臣,本院與他勢不兩立,即便果真前來,也要參奏治罪,何況汝這狗頭,換麵裝頭!再不說出,便行大刑!”張昌宗到了此時,深恐再用刑具,那就性命不保,心下雖然忿恨,隻得以真作假,向上說道:“求大人開恩。某乃張昌宗的家奴王起,因同事周卜成犯罪,恐大人將他治罪,故此冒充主人,前來求情。此時自知有罪,求大人饒恕釋放。”狄公聽他供畢,心下實是暗笑:“你這廝也受了狄某的擺布!現在不得汝一個手筆,明日汝又反害。”當時命刑書,錄了口供,令他畫了冒充的供押,心下想道:“若是教你受畢,須得嘲笑你一番,方知本院的利害。”舉眼見他滿臉的淚痕,將他那臉上香粉流滴下來,當即喝道:“汝這廝好大膽量!本院道你是個男子,哪知你還是女流,可見你不法已極。”張昌宗正以畫供之後,便可開恩釋放,忽又聽他問了這句,如同霹靂一般,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求道:“小人實是男子,求大人免究。”狄公道:“汝還要抵賴?既是男人,何故麵塗脂粉?此乃實在的痕跡,想巧辯麼?”張昌宗無可置辯,隻得忍心害理,乃向上國道:“小人因張昌宗平時入宮,皆塗脂粉?因冒他前來,也就塗了許多,以為掩飾。不料為大人即看破。”狄公冷笑道:“你倒想得周密,本院也不責汝。汝既要麵皮生白,本院偏要令你塗了黑漆,好令你下次休生妄想!”隨命眾差,在堂口陰溝裏麵,取了許多臭穢的汙泥,將他麵皮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