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主將魏章這一道撤退的命令,伴隨著秦軍方陣之中的那一麵不斷揮舞著中軍大纛旗、伴隨著秦軍陣中那一陣戰鼓之聲傳向了眼前的戰場。
此刻戰場之上那些正在與楚軍士卒激戰正酣的秦軍將士,耳畔忽然聽見這道來自後方陣中的號令聲。
眼中齊齊一道寒芒閃過,手中長劍揮舞得更加淩厲,片刻之間快速與當麵之敵脫離接觸之後,這些秦軍士卒向著後方本陣方向急速退去。
戰場之上秦軍的這一番動作,自然沒有逃得過對麵楚軍方陣之中時刻關注著戰場形勢的楚軍主將屈丐與副將逢侯醜的注意。
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一道異彩忽然浮現,嘴角也是不禁勾起了一絲弧度,楚軍副將逢侯醜緩步走到了主將屈丐的身後。
“將軍,據末將剛剛的觀察,在我軍優勢兵力的強力突擊之下,秦軍陣形已經有了幾分不穩甚至潰退之勢。”
“末將以為當此之時,我軍應當一鼓作氣衝殺過去,將眼前這六萬秦軍全殲於此。”
“此戰若勝,我軍便可攜大勝之威兵臨武關,如此戰事可定矣。”
楚軍副將逢侯醜此刻說出的這一番分析,言辭之間慷慨激昂,使人聽之便能感覺到胸中正有無限豪情奔湧。
若是旁人聽了這一番話語,恨不得當時就要全軍壓上,讓眼前這支秦軍埋骨於此。
隻是楚軍主將屈丐卻不是這種人,他的用兵風格從來都是以沉穩而著稱。
就在副將逢侯醜慷慨陳詞之時,主將屈丐臉上卻沒有半點激動神情,他的目光依舊緊緊注視著前方秦軍的動向。
起初之時,秦軍本陣之中雖然有撤退之勢,但是其行軍隊列卻依舊嚴整、方陣之中的一麵麵墨色秦旗也依舊高高飄揚。
見到這一番情景,楚軍主將屈丐沒有動。
又是一番激戰過後,秦軍本陣之中的撤退之勢愈發明顯,其行軍隊列已然變得有些淩亂,隻有一麵麵墨色秦旗在方陣之上隨風而動。
見此情景,心中雖然已經有了幾分衝動,但是楚軍主將屈丐依舊沒有動。
再是一番廝殺之後,秦軍本陣已經完全呈現出撤退之勢,其秦軍隊列已然變得雜亂不堪。
甚至一麵麵原本隨風飄揚的墨色秦旗已然被扔在了地麵之上,一名接著一名秦軍士卒的踩踏甚至讓這些旗幟變得支離破碎。
當這一幕落入楚將屈丐眼中之時,伴隨著一道寒芒閃過,他的左手緊緊攥住了自己懸掛於腰間的佩劍劍柄。
“逢侯醜何在?”
“末將在。”聽到身前的主將屈丐這一聲呼喚,副將逢侯醜當即神情一肅,躬身而立。
聽到這一道來自身後的回應聲,楚軍主將屈丐壓製住了心中的那一份激動之情,多年沙場之上磨煉出來的本能還是讓他選擇了沉穩。
於是,楚將屈丐最終放棄了原本全軍壓上的念頭,而選擇向身後的副將逢侯醜下達了這樣一道軍令。
“命你率六萬精銳追擊秦軍,本將領四萬士卒在後壓陣以防不測,切切小心。”
聽到主將屈丐所下達的這道軍令,雖然心中對於其命令之中的謹慎有幾分不以為意,但是副將逢侯醜心中還是充滿了激蕩之情。
“諾。”
感受著心中那股對於勝利、對於功勳的渴望,副將逢侯醜當即躬身一諾,快步走下了身下的戰車。
片刻之後,伴隨著楚軍副將逢侯醜的手中長劍前指,六萬名楚軍士卒便向著前方已然撤退之勢顯露的秦國大軍追擊而去。
站在中軍戰車之上,遙望著前方追擊而去的六萬楚軍士卒,身為楚軍主將的屈丐此刻的心中卻是不知為何生出了幾分陰霾。
也就是在楚軍主將屈丐最終下達了追擊命令的同時,作為楚軍追擊目標的秦軍魏章所部正不慌不忙地向前行軍。
如果楚將屈丐看到此刻隊列之中這些秦軍士卒的狀態,那麼他一定不會下達那道追擊的命令。
因為這種狀態就不是一支倉皇潰退的大軍可以擁有的,而種種跡象都指向了一個答案。
秦軍這是在佯裝潰退,為的便是誘敵深入。
忽然,伴隨著一陣嘹亮的戰馬嘶鳴之聲,秦軍方陣中的一駕戰車旁卻是出現了一匹疾馳而來的戰馬。
“報……”
手勒戰馬韁繩,讓身下戰馬的速度與身旁那駕中軍戰車保持一致之後,隻見那名身著墨色軍服的秦軍騎兵向著主將魏章拱手一禮。
“啟稟將軍,楚國六萬大軍正向我軍追擊而來。”
戰車之上,秦軍主將魏章的眉宇之間一道驚喜之色悄然浮現,心中一個念頭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