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禍臨頭,楊明又怎麼能睡得著,他不過是閉上眼睛小憩片刻罷了。
嬌娘一下床,他便察覺到了。
隱約間,他感受到嬌娘的靠近,在心裏提高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不過伏在他胸口的本命蠱毫無動靜,似乎嬌娘對他沒有殺意,他便以靜製動,想看看嬌娘意欲何為。
“明郎,明郎……”
嬌娘小聲喚了他兩句,見他沒有反應,幽幽歎了口氣,似是囈語般喃呢道:“奴家又何嚐想害你呢?”
自古紅顏多薄命,嬌娘亦是個可憐人。
她本是出身官宦世家,因為四皇子下江南被刺殺一案,株連獲罪,全家都被抄家斬首,女眷皆被貶為賤籍,淪為娼婦。
她說這句話,楊明是相信的。
在楊家未曾破敗之前,那敗家子腰纏萬貫,對女人是極好的。
不僅一手把嬌娘捧上頭牌,更是交代過不允許老鴇打罵,也不讓她接別的恩客。
若非楊山管教嚴格,他早有心把嬌娘納為小妾。
嬌娘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以往對他也十分敬愛。
隻是三年時移世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楊明不知道,但他不想為難嬌娘。
不過,要是嬌娘想刺殺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奴家命不好,明郎,命也不好。”
“你又何苦得罪太子殿下呢?”
“若是你不死,奴家那苦命的侄兒難逃死劫。”
繼而便傳出兵刃被拔出鞘的聲音。
楊明頭皮發麻,猛然睜開了眼睛,警惕地盯著嬌娘,卻看到了令他費解的一幕。
嬌娘雙手持匕,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看見楊明醒來,她似乎並不意外,慘然道:“奴家便知道殺不了你,太子殿下不會放過奴家的,與此如此,奴家隻有一死。”
楊明緩緩坐直了身體,冷靜道:“你死了,宋宏就會放過你侄兒?你幾位哥哥不是早就斬首了嗎,何時又冒出來一個侄兒?”
“奴家本來也不知道,我那大兄原來在外頭早有妾室,替薛家留了一絲血脈。”
“三年前,那女子病重,找上門來托孤,雷兒與大兄長得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奴家不信都不行。”
嬌娘一臉決然道:“奴家的性命微不足道,但雷兒是薛家唯一的血脈,奴家辦不成太子交代的事情,已經是死路一條,望明郎成全。”
說罷,她雙手使勁,便欲自盡。
楊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想搶匕首。
嬌娘不給,爭奪之際,二人的手掌都被劃破了。
鮮血湧出的那刻,嬌娘呆若木雞。
她的血裏帶了毒,若是通過楊明的傷口傳了過去,這可如何是好。
楊明趁機把匕首搶了過來,丟到一旁,從懷中取出香帕替嬌娘包紮傷口,冷著臉道:“這下你如願了?”
“傻不拉幾的,你以為宋宏和楊光耀是什麼大善人?你死了,你侄子就更沒救了。”
他無情地諷刺了一句。
嬌娘淚如雨下:“明郎,就讓奴家死了吧。”
“不行!你死了,我還怎麼拖延時間?”
楊明的語氣十分惡劣,嬌娘卻心知肚明。
如果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他的本事大可以將自己關押起來,甚至是殺了她,再放煙霧彈,佯裝她還在世。
知縣大人收不到消息,自然也不會起疑心。
明郎還是像從前那樣,嘴硬心軟,分明就是見不得她死。
“明郎,你這又是何必?這毒,當真能解嗎?”
嬌娘盯著他手上的傷處,惴惴不安。
楊明也知道這毒難纏,多少還是有些害怕。
他想了想,就把懷裏的本命蠱抓了出來,想放到自己手掌的傷口上。
本命蠱聽起來就很牛逼,應該可以消毒吧?
然而蠱蟲卻拚命地掙紮了起來,不肯碰到他的血跡。
“小乖乖,快幫我吸血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