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針尖對麥芒,一言不合就把賭約訂下了。
目送楊明走出廳堂,秦曙忍不住道:“二娘,永寧城裏能出得起十萬兩銀子的人家不在少數,他答應得如此痛快,必然是有極大的把握。”
“若是三日內,他真做到了,難不成咱們家還真要補足十萬兩給他添置那什勞子暖房?那可是十萬兩銀子啊!”
秦曙隻要一想到要給出白花花的十萬兩銀,就覺得心肝疼得直顫。
雷氏掩唇直笑道:“三郎啊三郎,自打二娘嫁進秦府,這些年,你何時見過二娘在銀錢上吃過虧?”
“明日我就讓人放出風聲去,看看還有哪個出頭鳥敢跟相府過不去?”
她生就一副刻薄的長相,這一笑起來,更顯得陰險狡詐,讓人不寒而栗。
秦曙看得心裏直發毛。
因為母親遁入玄門,他自幼在雷氏膝下長大,雷氏待他不算苛刻,可他怎麼也習慣不了雷氏這尖酸潑辣的性格。
她是算準了,隻要她把打賭的內容透露出去,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司天監丞得罪相府,非要在這三天內添個暖房。
左右不過是三天時間,就是天再冷也不差這三天。
秦曙心中暗自搖頭,看來那位楊大人這次是注定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頭,楊明出了秦府。
秦杭送了他一程,離開門房的視線後,直言不諱道:“楊郎,你答應得太草率了,老夫深知二夫人的為人,她一定會知會朝中的權貴親眷,讓她們晚幾日再添置暖房。”
“隻是三天時間,看在相府和雷府的份上,哪家敢不給這個麵子?你若是拖延個十天半個月,那還真說不定。今年的冬天如此冷冽,總會有人熬不住的。”
“都是老夫考慮不周,早知如此,便不該向二夫人稟告,倒讓你平白無故折了幾萬兩銀子。”
秦杭的表情有些愧疚。
楊明說添置個暖房要十萬兩銀,那想來工錢和建材錢,也得花個幾萬兩了。
他覺得楊明是輸定了。
楊明笑著搖頭道:“此事是我固執己見,關杭叔什麼事?我倒要謝謝杭叔,給我介紹了一筆十萬兩的買賣,若是此事成了,我請杭叔喝酒。”
秦杭眉頭微蹙,心裏十分不解。
他著實是想不明白,楊明在京城毫無根底,哪來的信心能對抗相府。
“時候不早,侄兒先告辭了。”
楊明拜別秦杭後,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讓下人往柴府遞了張請柬。
他打的正是柴家的主意。
整個京城無懼秦府和雷氏的官宦之家,隻有寥寥幾戶,柴家就是其中之一。
楊明剛剛讓人備好酒菜,一炷香功夫,柴世冬騎著馬就過來了。
“楊兄弟,聽小朱說,你中了製科第一等,封了個六品官,二爺本想今日登門為你慶賀,怎知昨天夜裏下起了雪,今早雪化了又冷得緊,才遲遲沒有出門,不曾想倒讓你先遞了名帖。”
柴世冬披著貂皮大衣,戴著毛茸茸的貂帽,圓滾滾地爬下馬,得意洋洋道:“喏,二爺給你準備了賀禮,下午剛從群牧司那兒要來了一匹上等好馬,絕對是放眼京城都數一數二的良馬。”
楊明看了一眼門外,柴府的下人正牽著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在夜色中隻能看見它四個蹄子是雪白色的,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神駿。
群牧司是朝廷主管馬政的衙門,市麵上的良馬都被群牧司壟斷了,有錢也無處買。
楊明家裏騎乘的都隻是駑馬,單單賣相就差了一大截。
“二爺一番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二爺坐下詳談吧。”
楊明也不客套,招呼柴世冬進去說話。
二人從正門慢慢往裏走,一座典型的江南庭院出現在他們麵前。
亭台樓閣、曲水流觴,院子栽種著不少植株,枝頭掛著花苞,婉約雅致中透露著富貴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