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楊明懷疑自己聽錯了。
秦檜?
哪個秦檜?m.X520xs.Com
以莫須有罪名陷害嶽飛,跟完顏構狼狽為奸的千古第一奸臣秦檜?
不不不,這不可能。
曆史早就已經麵目全非了,這個世界別說南宋,連宋朝都沒有,哪裏還會有秦檜這個人?
一定是他聽錯了。
楊明的曆史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以至於他腦子宕機了一會兒。
秦獻忠一眼便看出了他的震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果真知道秦檜其人。”
再次聽到這兩個字,楊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秦獻忠進士及第出身,一口官話說得字正腔圓,說的的的確確是秦檜二字。
白太祖為什麼要問有沒有叫秦檜的?
他又是從何得知秦檜這個人呢?
看著秦獻忠,楊明忽然想起了他的生平。
雖然秦獻忠和秦檜的籍貫不同,為人也大不相同,但從入朝為官、仕途不順到被俘降夷、步步高升,這一路走來的人生,與秦檜何其相似。
難不成,秦獻忠就是這個時空的秦檜?
正當楊明這麼想的時候,秦獻忠斬釘截鐵道:“老夫不是秦檜。”
“秦非大姓,彼時三省六部門下,與老夫同宗者,不過八人,除武官與年邁老者外,竟隻餘下了老夫一人。”
“老夫猶自記得,當日白太祖指著老夫哈哈大笑道:‘隻剩你一人,從今往後那你便是秦檜了。’”
當時的秦獻忠還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他隻知道從那天起,他便被打上了夷人鷹犬的烙印。
白太祖欽點他做議和大臣,要他去勸降四起的義軍,元太子親自監管他。
他自是不肯,寧死不屈。
可夷人的殘忍狡猾出乎了他的意料。
夷人並沒有直接逼迫他,而是使了迂回的伎倆,對同樣被俘的大興君臣下手了。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效忠的陛下,赤身裸體行牽羊禮,被夷人像牲口一樣呼來喝去、拳腳相加。
那些宗親女眷,無一幸免,淪為夷人的玩物,慘絕人寰。
至於百官,年紀大的直接被處死,其他人則被當成了奴隸,飽受屈辱。
每一天都有人死去,不是被殺,就是不堪淩辱自殺。
秦獻忠的心中無可避免地滋生了恐懼。
可他未曾想過投降,幾度也想自盡,卻絲毫找不到下手的餘地。
白太祖的近衛日夜不停地守著他,像妖魔一般,在他耳邊喃呢:投降吧,快些投降,快些結束這一切。
投降吧,隻要你投降,大家都能活下來。
隻有活下來,才有希望。
那一刻,他想到遠在平江的摯友。
他想問問楊山,滿門抄斬,隻有他一個人獨活,是什麼滋味?
他日夜在煎熬,日夜在等待,等待勤王之師能打倒夷人,收回北地。
可他沒想到,他等來的,隻有兩個消息。
一是皇族中唯一幸免於難的宋趙廣,狼狽逃到江南後,卻沒有打出旗號反攻北地,反而東躲西藏,甚至一路躲到了海上,全然不顧大興江山搖搖欲墜。
二是義軍四起,抗擊夷人,卻因宋氏皇族接連不得人心的行為,好些流寇已經公然自立為王了。
那一刻,秦獻忠又想到了很多。
想到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想到了屍橫遍野,十室九空的場麵。
若真成了亂世,天下人會過得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