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低矮的沙生植物、荒廢的楚長城……
楊明望著窗外重複又重複的風景,心裏越發煩悶。
西北的氣候極其惡劣,每天都是風卷狂沙,幾天下來,眾人俱是灰頭土臉。
別說楊明和司徒青黛受不了,連在此土生土長的趙采兒都吃不消了。
“你們到底還要在這裏繞多久?我受不了了!我要下車!我要沐浴!”
日落將近,馬車又一次停在了路旁生起了篝火,仿佛預示著今晚又要在野外過夜。
趙采兒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瞪著楊明問道。
“趙姑娘,這事李某又做不得主,你問我也沒用。”
楊明兩手一攤,眼神若有所指地飄向馬車外。
離開銀州城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這幾天,馬剛和王黑蛋一直帶著他們在沙漠邊緣打轉,就是不肯進去。
眼看著林曲綠洲近在眼前,他卻隻能在外麵兜圈,再沒有什麼比這更折磨人的了,更別說他本來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明裏暗裏問了幾遍,什麼時候才能進沙漠,卻被馬剛輕描淡寫地糊弄了過去。
此時他巴不得趙采兒發作鬧一鬧,惹得馬剛他們不耐煩了,也許就會鬆口了。
“悶慫!”
果不其然,趙采兒狠狠唾罵了一句,拉開門簾喊道:“喂,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們老大?”
幾天下來,她早已知曉這幾個看似凶狠的大胡子隻是馬前卒,真正的幕後主使是某一股沙匪勢力的頭目。
知道這件事之後,她便不那麼懼怕這幾個大胡子了。
坐在車前的王黑蛋捂住了鼻子,悶聲道:“快了快了,你快回去,不準下車。”
見他這副反應,趙采兒越發惱羞成怒。
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氣味特別重,本來就流了那麼多血,身上都濕透了,又在車裏捂了幾天,想不臭都難。
可是這能怪她嗎?
還不是怪這群殺千刀的王八蛋把她綁過來的!
“女子,不要惹怒他們。”
司徒青黛假扮的穩婆拉了拉她的袖子,讓她不要發怒。
“嬢嬢,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今天一定要洗漱換衣!”
趙采兒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扒拉著車門硬要下車:“我不管,今天不讓我下車沐浴!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
“日,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老子上哪給你找水去?”
王黑蛋頓時急了。
早聽說這趙大人的女兒脾氣不好,這幾天他總算見識到了。
明明是個肉票,卻還要端大小姐的架子,要這要那的。
偏偏夏師交代過,趙采兒還有用,不能讓她死在路上,以至於他們不得不一再忍讓。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沐浴!我要換衣服!不然我就死給你們看!”
趙采兒也不傻,看出來他們另有所圖,現在不會殺了她,因此也有底氣。
見狀,楊明心裏有了主意,他探出頭來打圓場道:“王兄,這都幾天了,也難怪趙姑娘悶壞了,趙姑娘是上麵要的人,要是死在咱們手裏不好交代啊。咱們也兜了這麼大圈子了,老早就看不到官兵了,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你以為老子不想進去,老子都兜得煩死了。”
王黑蛋埋怨了一句,眼神不由看向馬剛。
想回林曲綠洲,要等特殊的天象,而今天就有合適的天象。
但是沒有馬剛的許可,他不敢說出來。
馬剛正在生火,看到他們的眼神,抬頭望了望天空道:“算你們運氣好,今天可以進去。先吃飯,休息一刻鍾,準備進沙漠。”
楊明也抬頭看了看天空。
但見天色極亮,明月如盤。
他算了算,今天正好是六月十五。
看來這通往林曲綠洲的路,要滿月才能看見。
然而他卻沒有驗證猜想的機會。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馬剛和王黑蛋熄了篝火,讓他們戴上頭套,遮住雙眼,才肯帶他們進沙漠。
楊明裝出不高興的表情道:“馬兄,王兄,你們這是何意?李某一心投誠,你們難不成是信不過李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