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繼續逼問：“怕什麼？”
肖染咬了咬下唇：“怕……怕鬼。”
長樂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一般，仰頭大笑了數聲，看著肖染的眼神輕蔑至極：“肖染師弟，你是在說笑麼？”
肖染心裏猛地“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
長樂師兄每次生氣，都會直接喊他“肖染師弟”，而不是肖染，並且，如果他笑得越開心，就證明他的內心越憤怒。
即使這樣，肖染仍然鼓起勇氣道：“我……我沒開玩笑……”
“那我勸你最好把剛才的這些話咽回去，爛在肚子裏，一輩子都不要再提！”
看著長樂剛毅卻陰沉至極的麵容，肖染不由得抖了一抖：“師……師兄。”
長樂冷笑：“我看今天家主說的話，你是根本沒聽進去吧？”
肖染雙手攪在一起，臉頰有些微微泛紅：“聽……聽進去了。”
長樂道：“那你是想做逃兵了？”
肖染低著頭不說話，麵對長樂這一句一句的逼問，他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對，是我忘了，”長樂輕笑一聲，抬頭，眼神裏的譏諷意味卻更重了，“這點我早該預料到的，像你們這樣的富家公子，生來就該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在溫柔鄉裏醉生夢死，你爹送你到這兒來，還真是委屈了肖染公子了。”
肖染依舊低著頭，雙手緊緊交握，那聲“肖染公子”讓他更加難堪起來，指甲嵌進了肉裏也不自知。
看他這般反應，長樂隻覺得越來越反感，原來這小子就是這般沒有擔當的麼？
“說到底，你還不就是貪生怕死麼？哦，在饒州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我還真是好奇，你是怎麼撐到現在的？在初步訓練的時候怎麼就沒被嚇死？”
肖染：“……”
“說話！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啊？！”
肖染被他這聲暴喝驚地一瞬間抬起頭來，臉色甚至有些蒼白：“師兄我……”
長樂狠狠拽住肖染的衣襟，他的個頭比肖染高許多，這一提，逼著肖染和他對視：“說！你僅僅是因為害怕麼？！”
肖染眼神有些躲閃，也試圖掙脫來長樂的手，但他這弱小的力量在長樂麵前根本微不足道。
“肖染！看著我的眼睛！”m.x33xs.com
終於，肖染咬了咬牙，握緊了雙拳，正視他，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許多：“是！我就是害怕了！我就是貪生怕死！我受夠了這樣天天打打殺殺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活我也一點都不想要！”
“你知不知道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晚上做夢都是鬼的心情是什麼樣的？！不是我爹非要逼著我，我根本一點兒就不想到這裏來！這樣的回答長樂師兄你可還滿意？！”
長樂看著麵前整張臉已經通紅一片，因為太過激動連身體都有些發顫的清秀少年，愣神了片刻後，居然緩緩鬆開了抓在他衣領上的手，轉身背對著他，沉默了。
肖染見他這樣，剛才自認為“大吼”的氣焰便瞬間熄滅了，呆呆地站在他身後，聲音細若蚊吟：“師……師兄……剛……剛才我……我不是故意的……”
長樂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隻是背對著他站著，過了許久，才緩緩道：“你以為，我們就很喜歡這樣的日子麼？”
語中是肖染從未感受過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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