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高台上,一位身穿水藍色長裙的俏麗女子被粗麻繩緊縛全身,雙臂張開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白皙的脖頸與手腕露出幾處紅痕,那是擦傷留下的痕跡。
台下站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
“阿娘,”台下最前方,一個頭上綁滿發辮的小姑娘拉拉身側女人的衣角,疑惑問道,“她不是王妃公主嗎?”
女人將孩子摟在自己身前,看向台上女子的眼神裏充滿嫌惡,她回答道:“她才不是什麼公主!她是妖邪派來的巫女,來害我們的!”
小女孩聞言,往女人的懷裏縮了縮,用露在外麵的一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瞧著台上的“巫女”。
“可是……她長得好漂亮呀。”小女孩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阿婉,你記住,長得越好看的就越邪惡,我們不能跟她們走太近。”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母女倆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夏暮的耳中,一絲苦澀的笑意從她的嘴角蔓延開。
巫女麼?
是啊,她這個珈藍國的公主,於她嫁去的奇翎國而言,早就和她的故國一樣臭名昭著了。
連她的丈夫,奇翎國最尊貴的王,都不信她。
為了奪權滅國,這一切或許早就在他的謀劃之中了吧。而娶她夏暮,隻是他為了扮豬吃虎的權宜之計罷了。
等萬事俱備後,她這珈藍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自然也是要除掉的。
心口傳來窒息般的疼痛。
如今家已破,國已亡,阿爹阿娘也不知去向,她早就不想活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這個鼠國的公主不知道使了什麼巫術,讓意王妃差點兒難產啊!”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珈藍國很小,被滅國以後,便被這裏的人稱為“鼠國”。
“真的嗎?哎,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她剛嫁給王上那會兒,還替我們做了不少好事呢!”又一人應道。
“剛嫁過來肯定要懂得籠絡人心啊,不然怎麼好施展她的巫術呢?”
眾人皆覺有理,畢竟在奇翎對珈藍開戰的那兩年裏,奇翎的田是顆粒無收啊,而且奇翎王的王妃們都懷不上子嗣,這樁樁件件聯係起來,不就是這位大妃搞的鬼嗎?
夏暮啞然失笑。
罷了,就這麼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就是還沒來得及見阿爹阿娘最後一麵。
夏暮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浮現了一抹紅色的頎長身影。
兩年未見,不知道他還好嗎?
夏暮搖了搖頭,珈藍既然已經被滅,他很有可能也已經慘遭毒手了吧。
時辰已到。
主持火刑的魁梧壯漢拿著火把走了上來,引起台下人群的陣陣騷動。
“燒死她!燒死她!隻要巫女一除,天神的恩賜馬上就會來臨!”
這一聲呼喊調動了所有人的情緒,他們的眼中閃爍著餓狼一般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證罪惡被消除的偉大時刻。
“對!燒死巫女!”
“燒死她!”
夏暮稍一垂眸,心中的悲戚更甚。
當主刑大漢將四周的柴火點燃,濃煙漸漸迷了夏暮的雙眼,她看不見她的子民,終於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