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看了英姐兒一眼,雖然才幾天,他覺得他好像已經認識英姐兒好久了。她那個決不讓步的眼神就跟當初一定要回門一樣倔強無比。
周四郎猶豫了一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翻身下床,整理好了衣裳,走到門邊,隻拉開了一條縫,伸了手出去:“冰給我吧,你先回外院去。”
守靜愕然,不甘心地道低聲勸道:“爺出來……讓奴婢伺候吧。”
周四郎歎了一口氣,聲音溫和地道:“別擔心,你先回外院去。冰給我吧。”
守靜無奈,隻得乖乖地把冰碗和毛巾遞了進來。
周四郎左手端著冰碗,右手拿著一疊毛巾,坐在床邊,把冰碗毛巾都放在床上,取了一條毛巾裹了幾塊冰,遞給英姐兒:“你先捂著……”
英姐兒早已經穿好了內衫,默默地伸手接過,卻挪了挪身體,靠近周四郎一些,一伸手把冰捂在了周四郎的臉上:“我早已經用井水敷過了。”
周四郎有些不自然,可並沒有避開,隻是低了頭,便任由她替自己捂著。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周四郎才低聲道:“守靜從七八歲上就進了我的院子,一路伺候著我長大,也有十年了,在我心裏……她雖是奴婢,可比親姐姐還要親近上幾分。你進門之前,我就想凡事有她幫著,不出大事就是了。誰知道……你一進門就拿她作伐立威!”
英姐兒隻覺得委屈,這周四郎怎麼能顛倒黑白呢!她氣咻咻地張口道:“你心眼偏到腳底板去了?是她先找我麻煩的,好不好?”
周四郎皺了眉頭,有些不耐煩又頭疼地瞧著她:“雖然你是主,她是仆,可是周家的規矩,她比你懂!”
提到周家的規矩,英姐兒更氣了,反諷道:“周家的規矩就是讓她爬到我頭上拉屎撒尿我都得忍著?!”
周四郎見她實在太粗俗,講不通,隻好動之以情打比方:“香草香蘿才跟了你幾天,她們要是犯了點兒小錯,我就死活要把她們攆出去,你樂意?!守靜跟了我十年!我不是那無情無義的人!這內院不內院的,在你看來不過是地方不同,可對她們來說,那是她們的臉麵!她在這院子裏從三等升到一等,你一進門就把她攆到外麵去,她還怎麼在周家做人!這事兒,不是她欺負你,是你在欺負她!英姐兒,你做事不能隻想著你要什麼……你得想著會不會傷了別人!”
英姐兒聞言傻傻地看著周四郎,腦子裏早想著別的事情去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周四郎這麼叫自己,怎麼就跟老太太叫的完全不同呢……“英姐兒……”英姐兒自己琢磨著,怎麼這麼好聽呢!
周四郎見英姐兒不說話,當她聽進去了,忙順勢道:“英姐兒,她的頭發,好歹你也剪過了,這事兒就這樣算了……”
英姐兒這才回過神來,覺得周四郎怎麼能傻到這個地步:“算了……你……她給你下藥,你也算了?!周四郎,你腦子裏裝的不是腦花是豆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