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天空終日昏暗。
給人一種這裏隻有夜晚,沒有白晝的錯覺。
愛麗絲醒來的時候,頭昏腦脹,完全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間。
窗外天光昏聵,常年積聚在北境天空的陰雲,似乎比往日更厚重了。
愛麗絲抻了個攔腰,拎開被子起床。
她一手護著脹痛的腦袋,一手摸索到房間的門柄,將木門拉開了。
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唰一下躥到了她的腳邊,圍著她的腳踝繞著圈。
愛麗絲把黑色的毛團子抱起來,還沒來得及和小克道上一句早安,就聽見了克裏斯的聲音。
“小公主,這是趕著喝藥的時間起床了?”
克裏斯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塊木頭用神力劈成了四根木柴,塞進壁爐裏。
他正在致力於把屋子裏變得更暖和一些。
愛麗絲:“……”
她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去。
沙發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藥碗邊緣還冒著白色的霧氣。
人在身體狀況糟糕的時候,喝藥往往非常果斷。
但人一旦感覺自己好了,對於喝藥這件事,就開始百般推拒了。
愛麗絲不情不願地坐到沙發邊,端起藥碗來,小口小口地啜飲著。
這藥越喝越覺得苦,她感覺自己的胃都在抽搐著抱怨了。
就在這時,愛麗絲看到了放在一邊的盆栽。
她又側頭看了看,克裏斯正背對著她搗弄壁爐,根本看不見她這邊的情況。
愛麗絲起了歹心,動作緩慢地放低了手肘,端著還剩下小半碗的藥挪向盆栽。
一直安靜地像個玩偶的黑煤球貓突然動了。
牠一爪子拍在桌子上,凶巴巴地朝著愛麗絲喵了一聲。
克裏斯頭也不回地說道:“小公主,要把藥好好喝完才行。”
愛麗絲:“……”
你到底是腦袋後麵長了眼睛?
還是你真的能聽懂小克的貓語啊?
“哦。”愛麗絲不情不願地喝光了剩下的半碗藥。
喝光了藥之後,愛麗絲就趴在桌邊。
她一邊吃著糖,一邊開始擺弄桌子上新出現的積木馬車和拚圖。
拚圖有足足上千片,完全是用木頭削成的木片。
這些木片不帶紋理,不帶獨特的顏色,上麵也沒有雕刻畫麵。
愛麗絲:“……”
她忍不住扭頭看了克裏斯一眼,得是多變.態的人,才能做出這種玩具啊?
不過,變.態歸變.態。
在這片白天黑夜混淆,時間概念模糊不清的雪原上。
他們似乎擁有著格外多的時間,並且比平時更加閑適無聊。
這樣的拚圖,搭配著這樣的生活,也算是剛剛好。
※
做玩具的人變.態。
玩玩具的人也很變.態。
克裏斯收拾完了壁爐,就回過頭來,站在愛麗絲身邊看她玩拚圖。
看了半晌,克裏斯忍不住說道:“小公主,拚圖不是這樣玩的……”
愛麗絲拿起一塊碎片,指腹在碎片上方和底部輕輕摩挲著。
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琢磨了一會兒之後,就把這塊碎片啪一下按在了桌子上的某個位置。
隨後,她又拿起一塊碎片。
又是以同樣的方式,把碎片放在了某個位置上。
看起來毫無章法,亂擺亂放。
但是,隻有克裏斯知道,每一塊經過她手的碎片,都被放在了正確的位置。
等到所有的碎片都經過她的手,這張拚圖就會被徹底完成。
正常人玩拚圖都是摸摸索索,每塊碎片試探好多次,百般碰壁,才能得到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