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拿著顏景之剛剛替顏初轉交給她的“禮物”,心情有些複雜,這是一個用毛線織成的蘋果形狀的鑰匙扣,寓意著平平安安。
精致漂亮,不難看出製作者的用心。
他說這是顏初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織好了的,一共有六個,剛好他們家一人一個。
他說顏初在那個時候就堅信家裏的小妹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所以她每次送家裏人禮物的時候總會多準備一份。他本來想讓顏初自己送給她的……
可是她們還沒來得及正式見一麵,還沒來得及當麵掰扯清楚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那個人就已經離開了。
好吧,這個姐姐她認了。
路過顏初的房間時卻見顏母坐在裏麵,捧著顏初的照片不停地抹眼淚,不免有些擔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得上前幾步將紙巾遞過去:“媽……”
顏母緊緊握住蘇夏的手,看著身旁的那些東西,想說些什麼,卻一時發不出聲音。
蘇夏順著顏母的目光看去,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顏初的手機亮著,最後一張照片是她那間書店裏零點整的時鍾,拍照日期正好是她生日的後一天。
她不敢想,那人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拍下這張照片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顏初對她說的話,當時隻覺得奇怪,現在想來,怕是那時候顏初就已經……
都說人死前是會有預感的,原來是真的嗎?
蘇夏眼眶一紅,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你明明什麼也沒做錯。
“媽……跟我說說她吧。”
蘇夏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真正了解過她這位名義上的姐姐。
“好啊……”顏母拉著蘇夏在她旁邊坐下,啞著嗓子說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
有顏初上學時堅持要學武術的事,有顏初拉著兩個哥哥親自動手給她做生日蛋糕的事,還有顏初偶爾闖禍了,向她撒嬌討饒——就像蘇夏生日那天,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幹了壞事,還理直氣壯的要求他們不許生氣……
顏母說不下去了,抱著蘇夏嚎啕大哭。
小初,你是不是生氣了,氣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忽略你了,所以才會和我們開玩笑,要做“壞事”?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你先回來好不好?
小淘氣鬼,你再不出來媽媽就真的要生氣了,你趕緊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媽媽就不生氣了……
“嗚……我找不到她了……夏夏,媽媽該怎麼辦?我找不到你姐姐了……”
老天為何要對她如此殘忍?她當初一時疏忽,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卻又讓她永遠失去了另一個女兒。
她依舊記得,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孩子看著坐在陽台上發呆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主動走到她身邊,牽著她往房間裏走。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她那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的,那天她是真的有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想法,可那個孩子把她拉回來了,力氣不大,卻抓得很緊。
可是她現在卻沒法把那個孩子給拉回來了,她又一次把女兒弄丟了,怎麼辦?這次好像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喵喵尒説
顏父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房間裏麵相擁而泣的母女,到底還是沒有進去,一個人往書房的方向走,小初那丫頭喜歡看書,他要再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她沒看過的新書,好讓她一起帶過去,也不至於在那邊太無聊。
那一瞬間,男人似乎蒼老了許多……
處理好顏初的喪事之後,顏瑞之就把自己關在了工作室裏,最後還是顏景之看不下去了,把他拖了出來。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麼樣子?”顏景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顏瑞之。
顏瑞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想著小初要是看到了,估計會很嫌棄地讓他把自己給收拾幹淨吧,畢竟那丫頭最愛幹淨了。
可是這麼久了,那丫頭怎麼還不來呢?
這麼想著,他抬頭瞥了顏景之一眼,頓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他這麼邋裏邋遢的,說不定那丫頭哪天看不下去了,就回來了呢?
大哥可真是的,明明自己的形象也算不上有多好,眼睛下那片烏青都快趕上熊貓了,還胡子拉碴的,也就衣服比他幹淨整潔一些。
顏景之沉默著遞了一罐啤酒過去,半晌,突然說道:“我昨晚,夢到小初了……”
顏瑞之猛的抬頭,又忽然有些委屈:“那她怎麼都不來看我呢?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是啊,他們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裏,讓她連離開的時候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是該生氣的。那個時候,她有害怕嗎?那可是癌症啊,那時候她是不是很疼?
“那她……說什麼了嗎?”顏瑞之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太酸。
“她說……我們既然答應她了,那就不能再生氣了……讓我們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顏景之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那個柿子形狀的鑰匙扣,那是顏初親手織好替他掛到鑰匙上去的,他當時嫌幼稚,惹來小姑娘的一聲輕哼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