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津冷著臉,徐川也換去了官袍,著一身青色的悟道袍,將這位岐王帝儲君送出都察院來,儼然一對好友般,而夏津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像是過來找好友敘舊似得。
可惜…從夏津那張俊美臉龐的冰冷表情上還是能看出,這不是敘舊,他也沒有那樣的好心情,隻有衝天的火氣,可火氣再大也沒處去發。就像徐川說的…人活著,還可以扯扯皮,找找麻煩,講講道理,可現在人都死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但他這個岐王帝儲君可是收了人家好處的,拿人好處,卻不辦事,臉色豈能掛的住?
“禦史大人。”
“徐駙馬。”
都察院外依舊沉浸在震驚中的百姓們看到都察院走出來的身影,紛紛恭敬行禮,陶家人,以陶元為首,扣兒姑娘,陶澤宗的妻兒等都含淚道:“多謝徐大人為我陶家主持公道…”
夏津看著這一幕,臉色更沉了幾分。轉頭一看,卻見徐川麵色也隻有肅然沉重,不由哼了哼。
正守著自己兒子屍身不知所措,難以接受這事實的燕飛雲聞言,身體猛地一震。臉色劇變,身上都隱隱有蟄而不發的青色劍光在衣袍間流轉,其目光如劍,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般注視向陶家人!
可陶元這個金丹修士和一眾修為更低的陶家子弟卻是凜然不懼的和其對視。
你死了兒子憤怒,陶家同樣死了兒子,豈能不怒?這一切的起因是什麼?還不是燕鋒橫行霸道?
這時,六道身穿銀絲長袍的元嬰修士悄無聲息出現在了陶家人身前,磅礴的氣勢散發而出,絲毫不遜色於燕飛雲的氣勢,輕易碾壓回去。
燕飛雲屏息了。
他能感覺到,在這六個元嬰修士麵前,他一對一或許可以保持不敗,可若是對方六位一起出手,那今日橫屍當場的就不隻是燕鋒了,還有他!直接湊一個父子局。
六位元嬰護衛分列開來,大荒禦從中走過,冷冷掃了燕飛雲一眼,明顯有著不屑,接著看向徐川,那雙澄澈的目光裏,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欣賞,道:“你是個好官,在家裏,我還不服,你比我強在哪裏,現在明白了,你辦事比我周到。”
徐川麵色怪異,這位大荒氏嫡係傳人過去和他有糾葛?
卻不知大荒禦這次對陶澤宗的事有愧疚,徐川能這般雷厲風行將燕鋒斬首示眾,讓他很是舒服。
夏津也吃驚仔細看著麵前這高大青年,似乎想從記憶的哪個旮旯角落找到後者的一些訊息,可惜他失望了。
大荒禦話落,眼角餘光一掃人群後的兩個車攆之一。再不多說,當即帶著陶家人離去了。這是做給燕飛雲看的,告訴後者,陶家人是有他庇護的,想要繼續糾纏,青玄劍宗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青玄劍宗別說在大荒氏麵前連個渣都不算,就是在煉寶山麵前,也隻能算個渣。
圍觀的百姓們散去了。不過從他們的議論聲中也能聽出,這次徐駙馬的雷霆處置手段,顯然讓他們對朝廷的執法力度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都城風氣,似乎有些變了。
燕飛雲隻能眼睜睜看著陶家人離去,夏津嘴唇微動,呂將軍已經吩咐兩個帶來的帝俊衛軍衛將燕鋒的屍身收斂,收到了一處儲物法寶中。地上隻剩下了斑斑血跡。
燕飛雲顫抖著嘴唇接過那儲物法寶。眼角也有淚水流下,骨肉情深,修真者也是人,甚至漫長時間的生命,對親人看的更重,他猛地看向徐川,咬牙切齒道:“徐川,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他現在心中有滔天恨意,恨不得一劍斬殺徐川,可是他不能,當街殺朝廷命官,斬殺妙音公主的駙馬?
那不是他一個人找死,那是要覆滅他整個青玄劍宗!所以再恨,也得忍著!
徐川平靜看著他。
烏石,花道人,陸合等元嬰修士遠遠看著這一幕,花道人麵露不屑,陸合隨意喝著手中的美酒,隻有烏石先前還欲言又止,秉著同是正道中人,有心上前安慰兩句,可現在一見燕飛雲的態度…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燕飛雲走了,帶著滔天恨意,連夏津都沒理會,直接走了。
夏津看著燕飛雲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用隻有徐川能聽到的聲音道:“徐駙馬,你這麼辦事,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的。”
“哦?”
“這個天下,終究是修真者的天下,那些市井小民,那些散修百姓,誰能幫得了你?幫他們作甚?駙馬你在都城無礙,若是出門在外呢,修行之路,總不可能一直不出去吧,且駙馬還身負天策衛統領之職,軍衛可不管你勳貴身份,出去斬妖除魔,妖魔可不會認識駙馬,不會給皇祖麵子。駙馬得罪人多了,就不怕自己出事?不怕自己出事,也不怕自己的家族出事?”夏津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