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陳龍蒙朧聽到什麼東西有節奏的敲擊地聲音,他無奈的揉了揉自己迷茫的雙眼,一團幹結的分泌物,順著他的手揉眼睛的方向慢慢的掉了下去。“今天怎麼這麼早?”他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溫柔的說道。“恩,我怕你又哭著喊著讓我給你弄早餐,還不如我自己早點起呢!”一個聲音俏皮的說道。這時睡房門口露出一隻扒著門框的手和一張秀麗而文靜的臉。“你還不起來,”她可愛的眨了眨眼睛,“我去上班了,你記得吃飯哈。”陳龍翻了翻身,抬起自己瘦的象竹竿似的胳膊朝門口揮了揮手,自顧自的睡去了。她好像有些沮喪,但也沒多說什麼,默默的出門了。聽到她出門關門的聲音,陳龍睜開了眼睛,眼眶中好像多了些許晶瑩的東西。他對自己說,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然後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的睡去。
半個月之前,他們一起走出大學的校門,他心高氣傲,她溫柔恬靜。戀愛之中經曆了各種鎖事的困擾,經曆了各種分分合合。最終他們一起留在了這座美麗而繁華的中型城市。他現在成了一隻寄生蟲,寄居在溫順的戀人林瑞的光環和家人的護佑之下。林瑞是他的第三任女朋友。他依稀記得自己的天空藍過幾次,但卻清楚的記得自己烏雲蓋頂感覺。因為後者發生了,而且也正在發生。陳龍大學畢業後很努力的嚐試不同的工作,可始終無法另自己滿意,值得提起的一點是他滿意的工作,老板在一星期之後非常友好的衝他揮揮手,一張老紋縱橫的臉上擠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悠哉悠哉的說道:“我們公司太小,怕耽誤你發展,你還是另某高就吧。”陳龍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綠,也不好再說什麼,憤怒的在心裏罵了起來“我○○╳╳你個△△,垃圾公司。老子還想幹,能不能再給老子一個機會啊!!”嘴裏咬了半天舌頭,楞了半天,臉憋的通紅一句話沒說無奈的靜靜轉身離開了。陳龍本來象一隻癟皮球,但這兩個月來,不斷的換工作,讓這隻皮球充滿了隨時可能爆炸的氫氣。他漸漸的脫離了地麵。昨天晚上與乖巧的瑞瑞之間的那場惡戰就是最好的例證。
陳龍這個機械專業的大男孩,從來也沒有也沒敢想過,自己畢業後會麵臨現在這種悲慘的境遇。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車間?幹活?挫工件?他使勁的搖了搖頭。他腦海裏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他覺得自己畢業就該坐在辦公室裏看報喝茶。而不是跑到車間裏頂著灰蒙蒙的蒸汽和蒸籠一樣的高溫幹活。也是,陳龍一米八的個子,相貌英俊,有一種自來的書生氣質,一看到他就會讓你感覺到有天生的文弱,更象一名儒雅的商人。或許這也是那個老板在一星期後讓他走人的原因,後來這個消息在同事的口中得到了證實。陳龍這時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女友,自己女友處處比自己強,畢業之前已經和一家外企簽了合同,在這家公司事業部任職。和她簽合同的肯定是個男的,估計是個老色狼。陳龍心裏是這麼想的,出於各種無奈,陳龍決定壯烈的趕赴家門口那家全國聞名的肉製品公司。這家公司叫SUN。有著非常詭異的企業文化,不然陳龍怎麼會有種慷慨赴死的感覺呢。當這個高高瘦瘦的身影便出現了在機器轟鳴的屠宰車間,隻見他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扛在肩頭的那袋編織袋裝的肉製品,形象十分滑稽。這家公司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學什麼的,什麼學曆,全丟進暗無天日的車間,美其名曰:鍛煉。第一天上班就讓陳龍,這個稚氣未脫的大學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與傷痛。他感覺好像末日降臨,看不到一絲曙光。“挨千刀的企業,我去你大爺的。”心裏默默的罵著,身體慢慢的幹著,用自己的全部去承受這一切他從來沒想到過的巨大落差。難道???難道這就是我的人生?他心裏這樣的念叨著。當他下班回到家,隨著鑰匙打開門的一瞬間,委屈和無助的淚水悄悄地從他的眼角滲了出來,一切經曆過的委屈一下象膠片一樣,閃電般的在腦海裏不斷的閃現。對於一個剛走出大學校門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啊。但他又不願意輸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友,所以他隻能自己去承受所有的委屈,他第一次明白到原來男人也需要安慰???
陳龍躺到床上,思潮象泉水一樣不停的噴湧。他屏住呼吸,希望自己停止思考,忘記這一切,眼淚卻還在不聽話的不停的提醒他這一切真實的存在。學校—工作,難道真的就這麼遙遠麼?為什麼?一個個問號在腦海裏慢慢的淡去,或學真的是太累了,他像一個嬰兒一樣嗚咽著睡著了。林瑞下班回到家,見這隻死豬還在床上睡著,於是就想逗他,乖巧的林瑞很愛陳龍,她現在覺得龍就是她的生命,是她的一切,如果上帝是給了她一秒鍾認識了特別的龍,用一分鍾愛上了他,那麼即使有一天,他們分開,她也願意用一生去忘記他。林瑞躡手躡腳的躺下,靜靜地看著龍,他是睡的那麼的香甜。林瑞的一頭烏黑順垂的長發饒過她的肩頭,耷拉在她的下巴下麵,她拿著自己的頭發要去紮陳龍的臉,手到了陳龍的臉前又停住了,她靜靜地端詳著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孩,英俊的麵龐讓她更覺得這個男孩更象自己的精靈,這個男孩帶給她了她的人生中最燦爛的笑容,她愛陳龍,深深的象窗台上的花朵,每天都在為穿過玻璃照射在花朵上的陽光而綻放美麗花朵。“你是不是有病!”一個厚重而有力的聲音吼到,瑞兒的手已經把頭發塞進了陳龍那個大鼻孔裏。瑞兒的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她特別怕別人吼她,特別是龍。“我···我···我隻是想逗逗你,你吼什麼啊吼。”瑞兒滿臉委屈的說。“去去去,一邊玩去,別在這煩我,沒見我睡覺呢。邊去”瑞兒的眼圈紅紅的,想說什麼,嘴巴張了張,又合上了,臉上的皺紋一下象細菌一樣布滿了年輕的麵龐,哭著跑出了房間,去了書房。陳龍翻了又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從沒有這樣吼過瑞兒,他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可他又覺得自己有理,或許還有別的原因,這個原因可能是—妒嫉。瑞兒哭著哭著,突然象馬路上行駛的汽車一樣來了個急刹車,停住了。她突然想起,剛才看龍的時候好像哪有些不對,瑞兒本來就是一個有些遲鈍的精靈,但卻乖巧懂事。她突然間想到,剛才看龍的時候,龍的眼角分明有淚痕。瑞兒對於龍的關心超過了自己,所以她其實知道龍去那家公司是怎麼樣的,她通過各種渠道打聽過,而這一切都是瞞著龍進行的。SUN是這個城市乃至全國知名的大企業,他們的招聘都是從公司內部招聘,所有人進公司都要從零做起,從底層做起。也就是說要從車間的員工做起,然後通過各種競聘去得到自己想要的職位。這家公司又是勞動密集型的企業,剛進車間上班或許會有不適應,而且車間的工作都是些體力勞動···;她意識到龍可能有點受不了車間的工作,不然怎麼會這麼大聲的吼自己呢,以前自己逗他的時候,他怎麼象小豬一樣一點點慢慢的睜三四次才能睜開自己迷糊的雙眼,然後親昵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在自己的臉上蹭一下接著睡。今天這麼大反映估計是這樣。瑞兒想到這裏,迅速地擦幹自己的眼淚,又跑到房間裏,輕輕的問:“你幹嗎這麼凶我,我隻是想逗你,你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告訴我好麼?我們說好的,不管遇到什麼,我們一起去承受的,你忘記了麼?”那是今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