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拎著飆血的雄雞,推開正屋的紅漆木門。
搬到這裏後的六年裏,每逢初一十五,林朔都會推開這扇木門。
斬一隻公雞頭,以至剛至陽的雄雞血氣,祭祀在屋內香案上供奉的事物。
而今天,並不是初一十五,是甲申年的六月二十。
陽曆,則是2004年的8月5日。
香案前,血灑了一路。
林朔單手上舉,將雄雞血滴進香案上的白瓷杯子裏,將雞屍一扔,又從香案邊取出三支香,劃著火柴點上。
等了一小會兒,林朔舉杯先高過眉心,然後將未凝固的雞血灑在香案前。
做完了這一切,林朔又點上一支煙,抽了幾口,在煙霧繚繞中開口了:
“追爺,仰仗您的庇佑,六年前我在昆侖山活了下來。
今天來消息,昆侖山那條畜生,不但沒死,還跑到黑龍江去了。
還是請追爺跟我走一趟吧。
這條畜生,不該活著。”
這番話音量不大,似是喃喃自語。
說完後林朔跪下三叩首,這才起身,在香案後一陣摸索,摸到一條一巴掌寬的黑布帶。
黑布帶係著的,是一個烏木匣子。
這匣子就停在香案後,三米來長,一米多高,尺寸驚人,就好像一口棺材。
林朔微微彎腰,將黑布袋繞過腦袋扛上肩膀,斜挎起著這口“棺材”,轉身走出屋子。
屋外的Anne,看到林朔背後的烏木匣子,一臉恭敬,雙手合什拜了拜,連忙拉著魏行山讓出了外屋的門口,好讓林朔和烏木匣子通過。
“裝神弄鬼的。”魏行山輕聲嘀咕了一句,滿臉不屑。
八哥鳥飛到烏木匣子上,用喙嘴啄了啄匣子,發出“咚咚”的聲響:
“追爺,你好啊。”
八哥鳥跟烏木匣子裏的東西打完招呼,又對林朔說道:
“朔哥,我回趟林子。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的那些母鳥啊,有幾隻性子烈的,我怕她們等不來我,撞死在山崖上。我勸她們改嫁去。”x33xs.com
“去吧。”林朔揮了揮手,臉上有些無奈。
Anne噗嗤一聲樂出了聲,隨後正了正神色,衝八哥鳥伸出大拇指:“八爺,好胸襟。”
“婆娘,就是麻煩。”八哥鳥說完這句話,振翅衝天而去。
等到八哥飛遠,林朔問道:“我一會兒坐哪輛車?”
“跟我一輛。”Anne說道。
林朔點點頭,說道:“那還請麻煩把那輛車的後座全拆了。”
“啊?”魏行山眼珠子一瞪,“拆後座,幹什麼?”
“放我身後的匣子。”
“你這玩意兒包裝完好,綁在車頂行李架上不就行了。”魏行山皺眉道,“我們這次入境獲批的車輛緊張,人都坐滿了。拆掉座位,你讓我的人坐哪兒?”
林朔眼皮子不抬,微微搖頭,“這東西我要隨身照看。”
“我不同意。”魏行山堅持道。
“魏隊長。”Anne小姐說道,“我們聽從林先生安排。上麵說了,隻要能請動林先生,我們這支隊伍就以林先生為首,什麼都聽他的。”
魏行山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冷著臉對Anne說道:“你是上級,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罷,魏行山做了一個手勢,其餘幾輛越野車車門齊齊打開,竄下來十多個動作麻利的軍人。
這些軍人快速在魏行山麵前站成一排,跟刀切一樣整齊。
這讓林朔稍稍有些意外。
雇傭軍他以前也接觸過,大多是老兵油子,紀律渙散。但這支雇傭軍,似乎不是普通貨色。
“大家幫忙,把這輛車的後座全拆了。”魏行山下令道,“原本這車上的兄弟,去其他車擠一擠。”
魏行山在這隊雇傭兵麵前,似是有令行禁止的絕對權威。眾人沒有絲毫異議,很快就取出工具箱,開始拆後座。
令人意外的是,指揮其他雇傭兵拆後座,並且給出專業指導意見的,居然是其中唯一的一個女兵。
這女兵個子有一米七,一頭齊耳短發,長得很俊俏。
發現林朔正在觀察這個女兵,Anne小姐馬上介紹道:“她叫柳青,是我們亞洲區行動隊的副隊長。她可是我們的科技裝備專家哦。”
這會兒工夫,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
林朔家門口不遠有個大槐樹,就在村子中心,長得枝繁葉茂。
晚上六點左右,正是村民們晚飯後開始納涼的時段。
大人坐著竹椅馬紮,搖著蒲扇,小孩兒圍著槐樹跑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