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女人喜歡在水裏待著,這個林朔自然是知道的。
因為他奶奶就這樣,平日裏雖然也在陸地上過日子,可每逢有什麼高興或者難過的事兒,她肯定要下水。
哪怕臨終前,她也一定要下水,說是秦家女人要死在水裏,這樣來世投胎,水裏的能耐就還在。
這些當然是老人家迷信的說法,可秦家女人的這個習性,林朔還是十分清楚的。
小時候在桃花島寄宿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那會兒就被老爺子安排在了未來老丈人秦向陽的家裏,整天跟未來媳婦秦月容在一塊兒玩。
那時候兩人其實也不怎麼玩得到一塊兒去,因為通常的情況是哥哥在岸上走,妹妹在水裏遊。
三歲看到老,這就是陸上的魁首和水裏的嬌娘,這輩子雖然齊名,可卻有緣無分。
這會兒也是這樣,水麵上露出一張漂亮臉蛋,身子卻不上岸,秦月容就在河裏待著跟林朔等人說話。
眾人一聽她說“人活著”,那是長長鬆出一口氣。
之前林朔也說人還活著,可那是他的一種感覺,沒有實證,大夥兒也就這麼一聽,想當真又不敢當真。
同樣的話從秦月容嘴裏說出來,那意思就不一樣了,想必她要麼親眼目睹了,要麼是有什麼確切的證據。
“我叫苗成雲,這位女俠不知道這麼稱呼?”苗公子這會兒神情肅穆,抱拳拱手。
之前說好了,對人客客氣氣的,然後之前的事兒當做不知道,他這會兒得裝蒜。
“我叫秦月容,是林朔的表妹,你們叫我月容就好。”秦月容說道。
“好,月容,你這麼確信人還活著,是在水裏看見什麼了嗎?”苗成雲問道。
“水裏怎麼看得見嘛。”秦月容說道,“我隻是感覺到,她還活著。”
苗成雲一聽一抖愣手,心想,得,這不愧是差點成為夫妻的兩個家夥,說話一個德行,都是五迷三道的。
林朔這時候說話了:“秦家人有辨水之術,就跟我們林家人在陸地上一樣,水裏發生過什麼事情,她們是可以察覺和推測出來的。所以一樣的話,我說和她說,分量不一樣。”
“那現在人在哪裏,月容你有具體的感覺嗎?”苗成雲又問道。
“嗯。”秦月容點點頭,“地底下的暗河水網裏,有個很大的空間能藏人,林映雪應該就在那。不過通往這個空間的水道裏,東西不少,也很強,它們好像是在巡邏,我一個人現在還過不去,需要等待時機。”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呢?”苗成雲問道。
“水裏的東西,對陽光雖然不如陸地上的東西那麼敏感,可它們也是有作息時間的,我看它們現在這麼活躍,那到了晚上可能會消停一些,到時候我再去看看。”
“哦,那辛苦了。”苗成雲再一次抱拳拱手,“那你趕緊上岸吧,水裏涼。”
“這你們不用管我,這兒的水比起此時節的東海,那是要溫暖多了,而且這片水域我以前沒來過,底下暗河縱橫挺好玩的,我想再玩一會兒。”秦月容說完這番話,這就一個猛子紮下水,再也不見了。
林朔則看著水紋蕩漾的河麵,搖搖頭:“這麼多年了,還是跟以前一樣貪玩。”
“不是,這河裏是有東西的啊。”苗成雲說道,“你也不拉著點兒,閨女已經失蹤了,你別回頭再賠一個未婚妻進去嘛。”
“你對她倒是客客氣氣的,對我還是老樣子哈。”林朔翻了翻白眼,“我老婆都五個了,還哪兒來的未婚妻?”
“對不住,用詞不當,青梅竹馬這總行了吧。”苗成雲說道,“要知道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她水性再好,那還能跟海妖去比啊,你這放任不管,萬一人出事兒怎麼辦?”
“我這麼跟你說吧,她在水裏,要比我在林子裏還厲害。她可能會打不過海妖,可絕對不會被海妖傷著。”林朔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關鍵是這兒。”
“我實話實話,我覺得就剛才這幾句對話,她腦子也就那樣了。”苗成雲說道,“得我一句一句引著她才說,好像沒比林映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