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大發現》(七十三)(1 / 3)

卷五:發現了《周易》學術

第四章:《易傳》後的“易學”,是對《易經》(今本《周易》加易傳)的學術

第十七節:現代“易學”

自從推翻了封建帝製,經學也跟著煙消雲散,《易經》學術也起了變化。現在不再像帝製時期裏的“易學”那樣,是對今本《周易》和《易傳》做為《易經》的一體注釋。現在的人似乎比帝製時期的人能分清《周易》與《易傳》不是一體內容。人們能分清《易傳》非《周易》裏內容,不象帝製裏把《易傳》與《周易》為一體,又往往以經(《易傳》)解經(《周易》)。現在的“易學”也不能再認為是專指《易經》的學術了,對今本《周易》與《易傳》多是分而注譯。更主要的是現在人們也基本拋開象數去注譯今本《周易》的方法,而是直接對今本《周易》文字做注譯。不過現代的《周易》學術,依然是對算卦格式文本《周易》的學術,依然是受曆史上的影響把《周易》看成是卜筮之書,依然是碎片化的注釋今本《周易》,並沒有恢複到原創《周易》文本的學術研究。

古代對今本《周易》一書似乎最好注釋,所以注釋這部書的層出不窮,其注釋的書籍浩如煙海。特別是近幾十年來所謂編譯,或注解這部書而出版的書籍比二千多年的曆史長河裏所出的總量還要多。這部書成了個沒有標準的東西,誰都可以弄個注釋的本子出來,也就形成當今“易學”上亂象叢生。

《周易》是什麼?這在當今似乎既很明確,卻又是一個很有爭議的問題。所謂很明確,即當今的專家學者無不認為《周易》是卜筮之書。而所爭議的,則是在卜筮說上,又把《周易》說成是哲學、科學、代數式、大道之源、憂患之書等等。這就出現對《周易》一書的性質,既明確又紛爭的現象。

特別到了現在《周易》說上是更加的混亂,如稱謂上的混亂,說法上的混亂,注釋上的混亂。

如現在人們在書店裏看到的《周易》通行讀本(算卦之用卦爻式《周易》),即有不同出版社出版的《周易》一書。其名稱有稱《周易》的,也有稱《易經》的。一般說來,現在我們所見到的《周易》讀本,其稱法及文本裏的內容並不統一,如書名為《周易》,但文本裏內容有的隻有所謂的“六十四卦爻辭”,還包括一部分屬《易傳》裏的一些文章,又不全包括《易傳》內容。也有的出版社出版的《周易》讀本,而內容是所謂的“六十四卦爻辭”加《易傳》。也有不少的出版社以《易經》名稱,而內容同稱《周易》名稱的讀本沒啥區別。其內容也是所謂的“六十四卦爻辭”加《易傳》文章。也有以《易經》為名稱的讀本,而內容有所謂的“六十四卦爻辭”加《易傳》裏的一部分內容。而有的稱《易經》或《周易》的讀本,其內容隻有所謂的“六十四卦”。而且書店還有標著《周易預測》及“易經八卦占卜”的這些內容,但看其內容是講八卦納甲算命的,還是六爻八卦算命的,均不是注釋今本《周易》所謂六十四卦卦爻辭內容的。還有算卦地灘上也寫有“周易預測”,或“易經預測”的,但內容是算卦、或是看八字的。這就讓人更難明白《周易》(或稱《易經》)道底是什麼了。

不過現在易學界把《周易》看成是卜筮之書,似乎成為了統一口徑。

如現代有部大型工具書《辭源》,《辭源》裏是這樣解釋《周易》的:“《周易》也叫《易經》,我們古代有哲學思想的占卜書,是儒家的重要經典,易有,變易,簡易。內容包括《經》、《傳》兩部分,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附卦辭,文言,說卦,序,雜卦稱十翼,為傳。主要通過象征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種自然現象的八卦式推測自然和人事的變化,以陰陽二氣的交感作用為產生萬物的本源。西漢《經》、《傳》別行,後來才合而為一。漢儒言易,多取象占,至三國魏王弼始以義理說易,現在通行的有唐孔穎達《周易正義》(注疏本),李鼎祚《周易集解》。”

這是《辭源》對《周易》一書做出的解釋,也可說是給《周易》這一概念下的定義。《辭源》給《周易》所下定義,即“《周易》也叫《易經》,我國古代有哲學思想的占卜書,是儒家的重要經典。”其它那些內容是解釋《周易》一書的內容,包括如何用八種物象八卦式的推測自然和人事變化(即算卦的那回事);陰陽二氣發展出哲學上的本體論;易學發展上的流派與易學著作等。

我們且不論《辭源》解釋《周易》一書所涉及的相關的那些內容對與否(如把八卦卜筮混淆於《周易》)。單就《辭源》所下的定義:“《周易》也叫《易經》,我國古代有哲學思想的占卜書。”這就使人們明白了《周易》一書的性質了,知道了《周易》原來是“我國古代有哲學思想的占卜書。”若不懂《周易》是什麼的話,一查《辭源》就知道“《周易》是占卜書”,現在也叫算卦的說法。完全可以把“哲學思想”省略掉不說。因為《辭源》下的定義落腳點是“占卜”的,雖然帶有哲學思想,但歸根結底是用來占卜的。目的是占卜的,而不是哲學,哲學思想是為占卜之用的。既然把《周易》定性為“占卜”的,而在“占卜”的前麵,帶上修飾語“有哲學思想”的這幾個字,似有畫蛇添足之感,讓人感覺算卦也得有哲學思想麼?古人太高明了,用哲學思想指導算卦,並且是儒家的重要經典,看來儒家人物都是算卦高手了。若這樣推理,這《辭源》裏給《周易》所下的定義,似有不妥。哲學思想和巫術(占卜是巫術分支)豈能融合在一起麼?這難道也是東方文化的特色麼?縱觀西方的哲學史,哲學是排擊巫術的,就連神學也是排擊巫術的。造成《辭源》的這種解釋,一是所見今本《周易》的卦爻結構形式以及受《係辭傳》的影響;二是把《周易》一書與《易傳》混同一體,所下的定義。這就混淆了《周易》與《易傳》的概念,也就難分誰是有哲學思想,誰是占卜之書了。故《辭源》給所謂的《周易》(包括了《易傳》)所下的定義就失去了意義。可是《辭源》是一部大型的權威辭書,可想其影響性。

還如任繼愈主編的《中國哲學史》(人民出版社一九六三年版)第一冊,第一章裏說:“商代甲骨文也是用來占卜的,但鑿龜,看它灼裂的‘兆’,手續比較麻煩,《易經》占卜方法比較簡易,因為是周人習用的一種方法,故稱“周易””。(《中國哲學史》第16頁)

顯然《中國哲學史》把《周易》當作占卜書了。

我們且看另一位大學問家胡適對《周易》一書的說法,在他的被早年學界裏稱為“一本劃時代的著作”而享譽很高的《中國哲學史大綱》一書中這樣說道:“至於《易經》更不能用作上古哲學史料。《易經》除去《十翼》,隻剩得六十四個卦,六十四條卦辭,三百八十四條爻辭,乃是一部卜筮之書,全無哲學史料可說。故我以為我們現在做哲學史,隻可以老子,孔子說起。”(《中國哲學史大綱》胡適著團結出版社2006年版第二十頁)

胡適那本書的名稱雖是《中國哲學史大綱》,可隻是半部中國哲學史內容。目錄上也寫著的是“卷上·古代哲學史”,內容是講先秦時期的哲學史。也正如他本人所言的那樣,在《中國哲學史大綱》一書裏是從老子講起,《周易》在他眼裏自然不能做為上古的哲學史料來看待,自然不會從《周易》講起。因為他把《周易》定性為“一部卜筮之書”了。

郭沫若在他的《中國古代社會研究》一書裏說:“《周易》是一座神秘的殿堂。因為它自己是一些神秘的磚塊——八卦——所砌成,同時又加以後人的三聖四聖的幾尊偶像的塑造,於是這座殿堂一直到二十世紀的現代都還發著神性的幽光。

神秘作為神秘而盲目地讚仰或規避都是所以神秘其神秘。

神秘最怕太陽,神秘最怕覿麵。

把金字塔打開,你可以看見那裏隻是一些泰古時代的木乃伊的屍骸。”(《中國古代社會研究》郭沫若著中國華僑出版社2008年版第21頁)

看郭沫若發出詩性般語言的說法,多麼的詩意啊。郭沫若不但是甲骨文與曆史學家,還是文學家與詩人。

這論證《周易》也不忘體現詩人的浪漫。而正是“詩性思維”才把《周易》弄的神秘。你看到郭先生這用“詩”的語言說《周易》,能不把《周易》看的神秘麼?

郭又說:“《易經》是古代卜筮的底本,就跟我們現代的各種神祠佛寺的靈簽符咒一樣,它的作者不必是一個人,作的時期也不必是一個時代。”(《中國古代社會研究》郭沫若著中國華僑出版社2008年版第25頁)

而另一位史學家侯外廬則認為“《易經》是雜亂偽書,最好不用”。(《中國古代社會史論》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2版第49頁)這候外廬認為作為史料來看《易經》是雜亂的偽書,恐怕是隱含真對著郭沫若從《周易》中推導出古代社會情況的批判。但侯外廬先生卻把《易經》定性為“雜亂偽書”,雖然不涉及是卜筮之書否,但“雜亂偽書”的性質就把《周易》給拋棄掉了,還有什麼價值與意義呢?

金景芳教授既是曆史學家,又是“易學”專家。

金景芳與呂紹剛合著的《周易全解》一書“序”中說:“這本《周易全解》包括對《易經》和《易大傳》的全部解釋……

一、首先需要說的,本書的說解是恪遵孔子作《易大傳》所開辟的道路。這就是我們並不否認《周易》是卜筮之書。而著眼點卻不在卜筮,而在於它內部所蘊藏著的思想……。”(《周易全解》金景芳、呂紹剛著吉林大學出版社1988年第1版1991年第6次印刷)㊣ωWW.メ伍2⓪メS.С○м҈

金先生在他的《周易全解》“序”中對《周易》實際定性為卜筮之書,隻是金先生在對認為是卜筮之書的《周易》,著眼點不在其卜筮之術上,而是著眼於卜筮裏蘊藏著的思想,這話說的讓人理解著就費勁。

我們再看金景芳的另有說法:“《周易》不能說不是卜筮之書。但是學《易》時也要看到,從最初的卜筮到後來《周易》成書,中間有一個發展過程。即從形式上看它仍舊是卜筮之書,而從實質上看已變成一部蘊藏著深邃的哲學和社會政治思想的理論著作。當然,《周易》的這個思想是通過蓍與卦來實現的,並且依然把蓍與卦看成是‘神物’。然而這種神物之所以神,並不在於這個神物本身,而在於這個神物背後儲藏著關於天之道和民之故的知識。當應用時,也不是認為這個神物可以前知,而是認為它可以作為對人民進行統治的工具。這一點,傳統的以卜筮為職業的巫史是不了解的。一般人更不知道。應該說,真正了解《周易》的,隻有下述兩種人。一是作《易》者,而孔子在《易傳》裏所稱道的‘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一是學《易》者,即‘晚而喜《易》’,‘讀《易》韋編三編’,著成《易傳》的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