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唯唯,不多會兒,就有人來找方嬤嬤回事,方嬤嬤忙得暈頭轉向,把倚翠也使喚上,家宅人少事卻多,能多個助力,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取名常菀的新宅,前院的賀客直到夜深方才散去。
杜雲尋喝得有點多,兩個小廝把他送回房時,他還一路傻笑,方來寶和許貴兩個也跟著笑,倚翠去找方嬤嬤後,就沒回來,看門的婆子和兩個粗使小丫鬟看得傻眼,她們不會侍候少爺更衣安歇啊!
方來寶兩個把杜雲尋扶回房,弄到床上後,兩個半大小子也累癱了,趴在床前的腳踏上,睡著了!看門的婆子聽到屋裏沒動靜,方家和許家那兩小子也沒出來,隻得從窗口往裏瞧,得,三個孩子都睡了!方家那娃還打呼嚕呢!
回過頭讓小丫鬟去找倚翠回來,順道跟方嬤嬤打聲招呼,這主子的內室,她們三個都不能進,可不能讓主子沒更衣睡得不安穩,也不能讓那兩個小兔崽子就這麼睡在腳踏上,會著涼的,明兒怎麼當差啊!
小丫鬟不多時就把方嬤嬤和倚翠都找來了,進屋一瞧,氣樂了!“叫他們送二少爺回房,怎麼自個也睡下啦?”靠上前一嗅,渾身酒臭味兒!
方嬤嬤臉臭得很,倚翠笑著勸慰,“方才我聽範家的小廝誇咱二少爺的小廝懂事,會幫著二少爺擋酒呢!”
聽倚翠這麼說,方嬤嬤的臉色才好轉了些,看孫子和許家小子睡得沉,不禁有些為難,“他們兩也醉了,隻怕是走不回房去。”
因為家裏沒有女眷,兩個小廝還是不好住內院,他們兩個、方嬤嬤夫妻和何廚娘一家就住倒座廂房,方嬤嬤的丈夫方實權充門房,何廚娘的丈夫何大是車夫,他們家的孩子還小,跟著方實在門上當差。
倚翠想了下,便道:“不然讓他們兩個在少爺房裏的榻上先歇著吧!”
方嬤嬤疼孫,也舍不得他醉眼蒙矓,還要摸黑回家,點點頭同意了,隻是,半大小子說小也不小了,方嬤嬤和倚翠兩個可抬不動他們,隻得把方實和何大喊來,讓他們兩幫忙,才安置好兩個小廝。
方實過來時,方嬤嬤和倚翠已經侍候杜雲尋更衣睡下,他一進門就跟老婆說:“範家兩位少爺都歇下了,大少爺也安置好了。”
方嬤嬤指揮丈夫把孫子送到窗邊的羅漢椅去,她邊鋪平被褥,邊問:“那嚴先生他們?”
“單先生送回去了,我瞧著單先生好像沒喝多少,眼睛清明著呢!”方實把孫子放上羅漢椅,看著妻子幫孫子蓋上被褥,便轉身幫著把許貴給抬上屋裏牆邊的另一張羅漢椅。
安置好三個孩子,退出來外間,方嬤嬤邊走邊問丈夫,“可給大少奶奶送消息去?”
“送過去了,嘿!這回可客氣了,還賞了何大兩個大錢咧!”這在從前可是沒有的,任誰家上杜府去,別說打賞了,就是一杯熱茶都沒有,今次大少奶奶竟然會打賞人,真真是出人意料啊!
何大憨憨的笑咧了嘴,“嗬嗬,老叔可別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想攢下來給她買頭花,她生辰快到啦!”
“知道!”方實也嗬笑回應,方嬤嬤和倚翠相視一笑,倚翠看她要走,欲言又止,方嬤嬤跨出門時才想起她之前跑來找自己說的事,“老頭子你且回來,有事跟你說,何大你也聽聽,幫忙出個主意。”
方嬤嬤把紙條拿出來,方實識字不多,何大則是目不識丁,看不懂,兩個男人略茫然的看著她,倚翠因這事與倚紅有關,避出去沏茶,讓方嬤嬤跟他們說,待她端著茶回來,隻見兩個男人麵沉如水,惴惴不安的茶端上桌。
“這個事,得跟二少爺說一聲才行。”
“這……”倚翠覺得不妥,未及開口就聽方實道:“這個家的主子是二少爺,有人背著他使壞,怎能不跟他說一聲?二少爺是主子,你們兩可別忘了這一點。”
方嬤嬤若有所思的點頭,“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也得讓大少爺夫婦知道?”方實點頭。
“劉奶娘畢竟是大少奶奶的陪房,又是奶大她的人,大少爺出手懲治她,是為正家風,卻不好下重手,但這婆娘不知悔改,還攛掇著人作死,這是她自己找死啊!大少奶奶得自個兒處置她才行,不然這老虔婆回了京,去了大少奶奶的莊子上,也不知會不會惹出禍事來!”方實坦言,“一榮俱榮,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拖累大少爺,帶累咱們二少爺。”
何大和方實在京城杜府當的差事不重不輕,但見麵世麵不少,深知在朝為官這名聲很重要,不單是自己立身持正就能行的!有不少官,頗有才幹,架不住家裏扯後腿。
老太爺便是如此,就因為繼室大萬氏年輕時鬧騰得不象話,生生把首輔他妹夫給得罪了,不然他怎麼會拖磨這麼多年,才坐上宰相一職?兩位少爺雖尚未正式出仕,可都在皇帝跟前領了差,若是被那個不知輕重的大少奶奶拖累,那得多冤啊!